李侍中看不清他们,他们透过绿植缝隙,却看得清清楚楚。
“难不成李侍中在朝中不顺,需要到此处去去晦气?”
“那可说不准。”
“新年题词,孙家那老不死的,得了陛下赏赐。李侍中却无赏赐。”
“难道李侍中江郎才尽,文采江河日下了吗?新春题词,竟然没得赏赐。”
“具体怎么回事,你们倒是说清楚啊。李侍中新春题词题的什么,快说。”
李侍中并没有听到其他人的窃窃私语,即便听见,也不会在意。
今儿过来,是为了见一个人。
那人为何家要将见面地点定在闲人居,李侍中略微猜到了一些。
跟随伙计,穿过前院,中庭,到了后院。
后院幽静,平时少有人来。
今日,李侍中是后院唯一的客人。
在茶室中静坐,随手拿起一本放在案几上的书本看了起来。才看了几页,房门从外面推开,他等的人到了。
“殿下来迟了!”
刘诏淡漠一笑,“是李大人来早了。”
二人面对面,席地而坐。
屋里烧着地暖,不仅不冷,甚至还觉着热。
红泥小炉,水已开。
冲泡茶水,刮茶沫,倒茶,点茶……
一套茶艺下来,行云流水,极为雅致。
李侍中见了,哈哈大笑起来,“本官可能是第一个有幸喝到大殿下亲手冲泡的茶水。”
刘诏一双眸子,平静无波。说出的话,犹如含了砒霜。
“李大人不怕本殿下在茶水中下毒?”
笑容僵在脸上,几秒钟后,李侍中脸上肌肉微微颤动,神情错愕地看着刘诏,“大殿下叫本官过来,就是为了在茶水中下毒吗?”
刘诏笑了起来,“李大人请喝茶。”
手往前一推,茶杯落在李侍中面前。
茶香悠远。
李侍中盯着放在面前的茶杯,有些心累。
“这茶本官还能喝吗?”
刘诏意有所指地说道:“端看李大人是否信任本殿下。”
李侍中捏着下颌骨,“本官实在是信不过大殿下。”
刘诏沉默地端起自己的那杯茶,一口饮下。
李侍中见刘诏不肯多说一句话,斟酌了一下,学着对方的样子,端起茶杯轻轻吹口气,然后一饮而尽。
“好茶!”
刘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李大人不怕本殿下下毒?”
“你我二人乃是合作关系,暂无利益冲突。殿下没有理由下毒害我。”
刘诏却一击绝杀,“谁说我没理由杀你。看你不顺眼,不是理由吗?”
李侍中张口结舌,满脸错愕。
他指着刘诏,“你看本官不顺眼,本官看你还不顺眼。别忘了,本官帮了你多少忙。”
“我也没少给你好处。南城门外那些投资,京城到洛州的水泥路,年前分红,李大人没少分钱吧。”
李侍中龇牙,“一码归一码。你拖我的事情已经办妥了,不出意外,过了正月,诸位皇孙,还有部分宗室子弟就要进宫读书。”
刘诏满意地点点头,“孙家可有怀疑你?”
李侍中嗤笑道:“送上门的机会,孙家即便怀疑,也舍不得放弃。孙家人想做太傅,本官就成全他们。”
刘诏问道:“你没问孙家要好处?”
李侍中笑了起来,“要了三个名额。两个御史台,一个大理寺,等过了正月就开始操作这件事。”
刘诏点点头,直接要求道:“大理寺的位置留给本殿下,本殿下要安置一个人。”
李侍中挑眉,“给谁?”
刘诏淡漠一笑,“正月过后,你自会知道。”
李侍中有些不服气,只是刘诏开了口,大理寺的位置他就只能让出来。
他咬咬牙,“据本官所知,殿下的孩子才三岁大小。这么小送入皇宫读书,不担心吗?”
刘诏一本正经地说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这话不尽不实。
李侍中又问道:“殿下为何非要送孩子进宫读书?完全可以在王府单独开一个学堂,相信很多大儒都乐意上门教导皇孙。”
刘诏微微摇头,一边斟茶,一边说道:“李大人可知,仁宣太子过世后,有一段时间,先帝曾想过要立赵王为储君。”
“这不可能!”
李侍中脸色都变了,“先帝绝不可能立赵王为储君。”
“现在看来的确不可能。可是数年前,李大人敢确定,那个时候先帝真的没动过立赵王为储君的心思吗?”
刘诏像是一条毒蛇,他已经盯上了李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