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算退伍,他身上还有着正四品的武职,在兵部挂了个闲差,领着两份俸禄,还有一份伤残军人救助金。
本来性格就有些古怪的顾珙,成为了残废后,越发阴沉怪异。
好在,他这人话少,别人不招惹他,他也懒得招惹别人。
大家相安无事。
万万没想到,因为顾知礼闹腾着喝酒,顾珙会突然爆发。
拿着砍刀劈砍房屋的样子,是他是十八层地狱爬上来的恶鬼,都没人怀疑。
有胆小的下人,吓得屁滚尿流,一股骚臭味。
丫鬟婆子吓得哇哇大哭。
顾珙回头,眼一瞪,所有的哭声全都被咽了下去。
顾琤站在边上,也是脸色发白。
顾知礼更是不堪,战战兢兢,浑身哆嗦。
他结结巴巴,强撑着身体,“顾,顾珙,你,你在做什么?你,你,你可不能乱来。”
顾珙朝顾知礼看去。
父子二人目光交汇,顾知礼吓得惨叫一声。
顾琤反倒是被治愈了。
恶人还需恶人磨。
父亲顾知礼是个恶人,顾珙同样是个恶人。
不过顾珙更高一筹,一个眼神,就让父亲顾知礼吓得魂不附体。
顾珙将屋子破坏得差不多,才开口说话:“不准吵!打扰到我休息。”
话音一落,他丢下砍刀,转身离去。
目送他的背影离去,直到消失不见。一个院子里的人,才算活了过来。
顾知礼深觉丢脸,恼羞成怒。
他怒吼着,“不孝子,全都是不孝子。”
“父亲小声点,万一吵着顾珙,他又要发疯。”顾琤提醒道。
顾知礼发出怪异的叫声,仿佛被人掐住了咽喉。
他涨红了脸,满腔怒火。
不过说话的时候,还是压低了嗓门,“他这是大不孝。当着老夫的面玩刀子,他分明是在威胁老夫。”
顾琤叹了一声,“就算顾珙威胁父亲,父亲难道有办法收拾他吗?”
顾知礼哑口无言。
顾珙建功立业,成了残废。
脾气怪异,情有可原。
就算去衙门告顾珙不孝,这种情况官老爷也会和稀泥。
顾知礼气坏了,又吵着喝酒。
顾琤无可奈何,已经懒得同他争执。
喝吧,喝吧,喝死拉倒。
守孝与否,已经不重要。
不过顾琤本人还是坚持守孝。
他走文官仕途,名声尤其重要。孝道更加重要。
处理好家务事,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去看看顾珙。
两人毕竟是亲兄弟。
顾珙住的院落,很近。
难怪顾知礼闹腾的时候,会吵到他。
“五弟,我进来了!”
顾琤走进房门,闻到淡淡的酒味。
“五弟,你在喝酒?”他微蹙眉头。
顾珙一言不发,沉默地招呼他坐下。
一桌酒菜,刚刚开动。
顾珙回京后,虽然住在府中,却不从和家人一起用餐。
一日三餐,都是在自己房里解决。
他断的手是左手,这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
顾琤叹了一声,“还在孝期,我以茶代酒,陪着你喝两盅。”
“随便!”顾珙无所谓。
顾琤喝着茶,吃着菜,心情很沉重。
他看着顾珙空荡荡的左手衣袖,一声叹息,“你要是早两年回来,这事就不会发生。”
顾珙扫了眼自己的断臂,嗤笑一声,“断手的人是我,我都不在乎,你干什么长吁短叹。再说了,回来看老头子耍酒疯,你觉着很有趣吗?”
顾琤痛心疾首,“断的是你的手,你怎么能不在意?”
顾珙吃着酒菜,“如果我像你一样看不开,岂不是要活生生憋死。”
顾琤张口结舌,这话说得他都想开戒喝酒。
他一口灌下一杯茶水,“不说这些。你有什么打算?”
顾珙随意说道:“我在兵部挂了个闲差,就这么混着吧。”
顾琤问他:“想不想去军事学院,做个教官肯定能行。”
顾珙沉默。
顾琤看得出,顾珙有些动心。
“如果你想去,我想办法求求皇后娘娘,安排你到军事学院当教官。”
顾珙讥讽一笑,“皇后娘娘恨我们,你还去求她,不怕被打出来?”
“皇后可能恨父亲母亲,但是她不恨我们。我们和她没仇。”
“怎么没仇!母亲害死了她的生母,她……”
“母亲什么都没做,是父亲害死了夫人。”
“谢家也是罪魁祸首,我们身上流着谢家的血脉,你认为她能毫无芥蒂的提拔我?”
“你太小心眼,把皇后也想得小心眼。你在西北从军多年,她可曾为难过你?”
顾珙张口结舌。
皇后的确没有为难过他。
顾琤继续说道:“你等我好消息。去了军事学院,你要振作起来,争取干出点成绩,不要丢皇后娘娘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