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是个传统小节日,从迈入这一天开始,年节气氛才真正红火起来,平时舍不得买的东西也能狠得下心花钱了,衙门里都在准备放年假,该回来的亲人更应该到家团圆了。
刘洼村的村民却处在忙的不着家的关键时候,小年直接被略过,作坊里又多盘了两个锅灶两铺土炕,仅剩下一间偏房存放刚做好的豆腐和豆腐干,可是依然不够用。
天天晚上开一个时辰的扫盲班颇见成效,算错账的越来越少,凡是能下地跑的小孩子们个个要跟着做豆腐干买卖。
这几天成长最快的是李丽,她已经熟悉了账本上全村人的名字,每一笔账都记得一丝不苟。
还学会了扯着虎皮做大旗,利用职务之便坚守李师父之前定的规矩,豆腐干只批发给女娃儿们,再不许浑水摸鱼在李二小姐面前做把戏。
所以,每天一大早挎着竹篮子来找李丽领豆腐干的女娃越来越贪心,提不动了还想要装更多,因为家里的小弟弟小哥哥都等在外面做接应呢,李丽偷偷告诉她们转手就可以倒卖给自家人,每十块豆腐干就可以分给哥哥弟弟一文钱的利润。
大人也有这样干的,像黄氏,每天分给她娘家嫂子一坛豆腐脑卖,既帮了娘家又省力气还多挣了一份儿钱,两相欢喜。
李师父是不介意这些的,她只忧心产量不够,全村人包括那几家讪着脸的新落户难民都参与到其中来了,等在祠堂外面的村民有的要等到正午才轮到取货。
腊月二十五一早就下了通知,第二天不用早起,因为,所有存货都定好了给刘大成挑头儿组成的刘洼村豆腐车队,把他们打发走才能接着做其他村民的订货。
这个车队已经初具规模,全村最剽悍的十个汉子腰间插着斧头奔赴更远的村镇,插着旗子的牛车驴车平板车上全摞着耐放的千张豆腐跟豆腐干,当天赶不回来,随身带着干粮咸菜再跟当地百姓讨口热水喝喝,夜里就找个背风处轮流休息,第二天深夜才返回,到祠堂时个个像头饿狼,吃烤饼子就豆腐乳喝了半锅豆浆。
刘大成吃饱喝足之后先跟李华报账,递过去两个钱口袋,随手把腰间的斧头拔出放一旁,龇牙咧嘴的感叹道:“得亏您教的那几个招式能镇住人,钱一文不少也没吃一点儿亏,人全囫囵着个儿给带回来了。”
李华不用挨个儿数钱,直接把该分给他们的钱数扒拉回去就可以了,组建车队本来就是她的想法,要不是作坊的出货少,她都想亲自带队,带八十个人的车队出去再威风一回。
刘大成也不含糊,当场跟那九个弟兄分钱,作坊里一时之间全是压抑不住的欢呼声。
“年前就出去这一趟吧,剩下的时间陪着老婆孩子接着干,我准备二十九休工。”李华说出自己的打算。
“别啊!三十也可能有要买豆腐的……”
“那咱们年后什么时候再开始干?大年初二初三走亲戚,说不定也有想买豆腐干的。”
刚刚尝到挣钱的甜头儿,舍不得罢手也能理解。
李华指指刚刚被收拾好的粗瓷坛子:“着什么急?只做豆腐利儿忒薄,咱们开春后多加工几样豆腐制品,慢慢儿卖。”
那个坛子里装的是红彤彤的豆腐乳,特别下饭,在别处可吃不到。
“李师父,这个……你也会做?”
都不需要本人亲自回答,身边的汉子就给了这位敢于提出疑问的同伴一记脑嘣儿:“你当是你啊,脑袋跟榆木的一样!”
众人哄笑,作坊里昼夜不停的炉灶里燃烧着希望之光。
等远道回来的汉子们各自散去了,刘大成又神神秘秘的叫了李华进偏房,摸出一块巴掌大小的东西:“有户人家想要豆腐又没钱没豆子,想用这个花石头抵,我闻着还有点儿香味,那户人家孩子小挺可怜,就收了,替他补了账上的钱。给你玩吧。”
有香味儿的石头?李华也来了兴趣,接过来借着土炕灶膛里的光线打量,放鼻间嗅嗅,松香味儿……
蜜蜡!天然不规则原石。
咩哈哈,卖豆腐能收到蜜蜡,好兆头啊!
李华很开心,又忘形的摸出两包扣扣糖,撕包装,往刘大成手心里倒:“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