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之前,仲驸马同儿子仲书豪都拦着她,说进宫毫无用处,反而会引起皇帝猜疑。
她不顾一切,她就是要进宫问一问,求一个真相,再求一个公道。
可是,真当她见到皇帝,见到陶太后,一时间她竟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更别提质问!
她懊恼,愤怒……
虽然沉默,双眼却似喷火。
陶太后呵呵一笑,眼神轻蔑。
“你皇嫂年纪轻轻,突然过世,皇帝就没话可说吗?如今苦主找上门来,你还要假惺惺安慰人,就不肯给人一句真话?”
皇帝萧成文面色平静,不动如山。
无论陶太后说什么,恐怕都激不起他内心的波动。
他轻声说道:“听母后的意思,分明是话中有话。不如母后说一个真相出来,也叫朕开开眼界。”
成阳公主内心深处吃了一惊。
太后和皇帝不和,这是公开的秘密。
只是没想到,母子二人竟然会当着她这个外人的面翻脸,并且都不给对方半点余地。
看来……
传言未必是虚。
陶太后抿了一口茶,连连冷笑。
“算算时间,成阳,你有一两年没进宫看望本宫。”
成阳不作声,她等着下文。
陶太后也没指望对方有所反应。
她继续说道:“这一两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本宫都不知从何说起。你可知,骤然听闻书韵去世,本宫没有半点意外。一切早有预料,都是注定的结局。”
“为什么?”成阳浑身颤抖着问道,“书韵已经失去了一切,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为什么非要取她性命。陛下,你可否给我一个答案。”
皇帝萧成文沉默。
陶太后哈哈一笑,“他不肯给你答案,本宫给你答案。因为皇帝他命不久矣,他要替皇子扫清所有障碍。书韵也是其中一道障碍,所以她必须死。”
成阳公主死死攥着手绢,心脏砰砰砰,剧烈跳动。
她艰难地发出声音,颤抖着问道:“传言都是真的吗?陛下,你给我一句实话,可不可以?是,今日我进宫,的确有兴师问罪的想法。但,我绝不会无理取闹。身为皇室宗亲,身为萧家人,本宫内心自有一杆秤。“
陶太后深深一叹息,“成阳啊,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对皇帝抱有希望。他无情无义,心黑手辣。先帝眼瞎,竟然会将皇位传给他。瞧瞧,他现在干的事,就不是人干的。畜生都不如。”
“放肆!”
皇帝萧成文终于出声。
他厉声说道:“朕乃天子,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魏的江山社稷着想。朕自问无愧于天地,无愧于祖宗,无愧于黎民百姓,更无愧于良心。你辱骂朕连畜生都不如,分明是大不敬。若非你是朕的生母,朕岂能一次又一次的容忍你。”
“既然你不想继续容忍本宫,那你就杀了本宫啊!反正你已经活不长久,你内心深处早就起了杀心。不如现在就杀了本宫,好叫你心愿得偿。”
陶太后步步紧逼,目光愤恨。
“本宫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生下你。若是没有你,先帝恐怕不会早逝。若是没有你,三位郡王一定还好好活着。若是没有你,书韵也不会死。你就是克星!你生来专门克制本宫。不用如此仇恨地看着本宫,有胆子你就杀了本宫。就怕你没胆!”
母子二人之间地争吵,句句诛心,字字杀机。
身为旁观者的成阳公主,只觉浑身绷紧,脸色煞白,心跳加速。
感觉快要呼吸不过来,仿佛下一秒就会因为呼吸不畅而溺毙。
头一次,她感觉到了恐惧。
皇权斗争,向来残酷血腥。
但是,像今日这般,赤果果地展露出杀机,开口就是杀,闭口就是死,还是第一次。
皇权斗争,应该是不见刀剑的战争。
然而这一刻,分明是要明刀明枪的对着干。
为什么?
真的是因为皇帝命不久矣吗?
她望着皇帝,想从他的嘴里得到一个答案。
即便是假,只要是从皇帝嘴里说出来的,她都相信。
她眼巴巴地看着,却得不到半点回应。
陶太后哈哈一笑,嘲讽道:“成阳,你别指望他。他不会对你说半句真话,更不会承认命不久矣的事实。否则,就要背负杀嫂杀母的骂名。他要脸!既然敢坏事做绝,却又不敢承认,还妄想青史留名,哈哈……”
成阳缓缓摇头,“太后,你少说两句,我想听陛下怎么说。”
陶太后怒道:“成阳,事到如今,你怎么还执迷不悟。书韵已经死了,本宫恐怕也活不久,这个时候本宫句句真言,绝不会骗你。”
“你闭嘴!我要听皇帝亲口说。”成阳一声怒吼,陶太后震了震。
她都不敢置信。
她指着成阳,“你放肆!你竟然敢对本宫甩脸子,还敢吼本宫,分明是大不敬。”
“大不敬又怎么样?”成阳直接怼她,“这是皇室内部的纷争,你一个太后,安享晚年不要搅风搅雨,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