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明了,等到少年皇帝长大成人,就要过河拆桥。
老夫,你,都将被针对,被打压,被夺权,甚至是赐死。
一朝天子一朝臣,你以为陛下成年加冠后,他还会用我们这些老家伙吗?他看着不恶心吗?
干坐着冷板凳那么多年,身为皇帝,却毫无话语权,换做是老夫一朝皇权在握,也要将讨人嫌的老臣子赶尽杀绝,启用信得过的臣子。
老夫得不到好下场,你同样也得不到好下场。
陛下只要不蠢,加冠之后,他肯定不会重用你这个功勋在握的老臣,以免君弱臣强,出现大权在握的权臣。”
凌长治把玩着茶杯,“石大人言之有理。那依着你的意思怎么做?
无论有没有崔植,皇帝迟早要加冠,迟早要收回皇权,那一天已经不远。
现在就算将崔植赶走了,无非就是拖延一点时间而已。
除非……舅舅肯下定大决心,夺了萧氏的江山,改朝换代,就不怕皇帝加冠后过河拆桥。”
石温眯起眼睛。
“你竟然认可崔植继续留在朝中?”
“我无所谓!崔植那老家伙,看样子身体是真的不行,强撑着也就是几年时间而已。”
“狗屁不通。现在将崔植赶走,朝中就是另外一番局面。老夫看着那个崔植就来气,老夫几次提议都被他否决,他欺人太甚。”
“舅舅说的没错,崔植的确看着讨厌。我还是那句话,崔植是细枝末节,关键还是太后和陛下的态度。”
石温呵呵冷笑。
“你休想蛊惑老夫。妄想让老夫给你做马前卒,替你打前站,你做梦。造反的事情,老夫不做。”
凌长治放下茶杯,“那就无话可说!舅舅就继续受着崔植的闲气吧!”
“荒唐!你就不为自己打算?”
“大不了,我回南疆。”凌长治显得很洒脱。
石温微微眯起眼睛。
他这个外甥,有本事有谋略有眼光,就不信对方心中没点野望。
他郑重其事问道:“你到底是何打算?是要继续做大魏的忠臣,还是要另起炉灶?”
凌长治掸了掸衣袖,轻描淡写地说道:“大魏这个炉灶,火势正旺,我为何要另起炉灶?
冷锅冷灶,想要将火烧旺,要废老大的力气。没有把握,谁敢轻易踏出这一步。
倒是舅舅你,年龄不小了,能等待的时间所剩不多。和你齐名的刘章,做了皇帝,已经死了好几年。
还有燕守战,当王爷都当了十年,守着边关威风八面,堪称土皇帝。
唯有你,三天两头受着崔植的闲气,燕太后又摆明了不信任你,可悲啊!
当初,明明条件最好的是舅舅,结果却被刘章燕守战远远甩在了后头。
果真是做了燕守战的女婿,人也跟着矮一头吗?”
这番话,摆明了挑拨离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嫌疑。
凌长治就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他这个‘忠臣’,说他奸,可他一直守护着大魏江山。
说他‘忠’,可他总喜欢四处点火,似乎很乐意看到有人颠覆大魏江山。
亦正亦邪,正邪难辨。
很多时候,都让人糊涂,分不清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石温火气很大。
尤其是凌长治一番话说出口,更是令他火气冲天。
说他不如刘章,他认了。
说他不如燕守战,简直就是放屁。
他是娶了燕守战的闺女,但是不等于他就矮燕守战一头。
岂有此理!
凌长治狗东西一个,就想着挑事。
他冷哼一声,“收起你的龌龊心思,老夫行得正坐得端,这辈子堂堂正正从未做过背叛大魏的事情。”
凌长治低头一笑,显得很欢乐。
“舅舅想要继续做大魏的忠臣,我举双手赞成。只是,以后少点抱怨,当心隔墙有耳。其实,舅舅有没有想过请辞,回豫州去。”
“什么?你竟然让老夫请辞,简直荒唐。崔植那老匹夫都没有走,老夫坚决不走。”
凌长治嘀咕了一句,“等到陛下加冠亲政那一天,舅舅不想走也得走。辅政大臣,最好是能死在皇帝亲政前一夜,就是最完美的结果。否则,福祸难料。”
“你呢?你就不担心皇帝加冠亲政后,秋后算账?”
“我都说了,大不了回南疆做我的土皇帝。”
石温哈哈一笑,“你果然‘忠’于大魏。只可惜啊,燕太后既不信任老夫,也不信任你。”
凌长治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燕太后对他们舅甥的防备之心,越发严重。
如果三位辅政大臣必须舍弃掉一位,不用怀疑,燕太后一定选择舍弃石温,然后就是凌长治。
最终,必然是崔植能笑到最后。
他们和燕太后磨合数年,不仅没有缓和关系,反倒是关系越发紧张。
一开始,大家还互相谦让,如今随时都有可能撕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