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将士将他包围在中间,每个人手持大刀,刀面上还有不曾干涸的血迹。
跟随刘章打天下的老臣子老部下们从容出现在金銮殿上。
“陛下无恙否?”
“哈哈哈……”刘宝顺放声大笑。
他挥舞着利剑,形容疯癫。
周围的将士个个如临大敌,随着他的进退而进退。
他怒骂道:“有人告诉朕,你们在阴谋策划一场宫变,朕始终不愿意相信,不愿意同你们反目。
朕愿意给你们机会,希望你们能悬崖勒马。
却没想到,朕的信任终究还是错付了人。你们悍然发动宫变,对得起先帝吗,对得起朕吗?”
“陛下休要胡说!如果你信任我等,就不会昨晚的杀戮。分明是陛下先要置我等于死地,我们只是无奈反抗。”
“放屁!”刘宝顺怒指这群老臣子,“你们背叛了朕,背叛了大梁,背叛了先帝,你们是乱臣贼子。
你们发动宫变,朕技不如人,输了一筹。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
但是,朕就算是到了地府,也会等着。等着你们下地府的那一天,再同你们一一算账。”
愤怒的臣子站出来,“陛下倒行逆施,只知杀戮,简直是丧心病狂。
好好的江山,弄得民不聊生,烽烟四起,世家反叛,乱民如蝗虫过境。
两年啊,仅仅两年时间,大好江山满目苍夷。究竟谁才是大梁的罪人?分明就是陛下!
我等就算下了地府,也敢直面先帝的责问,我们做事问心无愧。
陛下你呢,你对得起先帝的嘱托吗?你对得起跟随先帝一起打江山的凉州兵马吗?
你上对不起天地,下对不起黎民百姓,你愧对列祖列宗,你就是一个昏君,暴君,你就是无能!
身为大梁的忠臣,就算是赔上性命,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继续祸害江山社稷。
不过陛下放心,我们不会杀你,我们只是请你荣养,另选贤能皇室继承皇位。”
一番痛心疾首的说辞,似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臣子说完,脸色灰白,摇摇欲坠。
痛心啊!
失望啊!
为什么当初是刘宝顺继承皇位,而不是刘宝平继承皇位?
为什么?
难道是天要亡大梁吗?
刘宝顺疯癫怒吼,“谁?谁敢继承朕的皇位?谁有资格继承朕的皇位?
你们这群老糊涂,不知所谓的东西,发动宫变就是为了选一个贤能皇室成员当皇帝。
哈哈哈,朕果然是高看了你们,无胆鼠辈。
有本事自己当皇帝,自己去力挽狂澜。指望一个新人皇帝帮你们守着江山,哈哈哈,简直天真幼稚。”
臣子反问,“若是刘宝平在此,陛下还会说我等天真幼稚吗?”
刘宝顺的笑脸直接凝固住,僵硬得像是个假人。
“刘宝平?他人在哪里,把他叫出来。这场宫变,是不是他策划的。朕要见他,快叫他出来见朕。”
他愤怒的嘶吼,像是要发泄多年的怨气。
这对兄弟,真的是相爱相杀,彼此重视却犹如仇人。
“看陛下的样子,显然也是认可四殿下的能力。当年,这个皇位本来就是四殿下的。只因为先帝骤然过世,又没留下传位诏书,才让陛下捡了个漏。可惜啊!真真是天意弄人。”
“放屁!”
刘宝顺厉声反驳,“皇位是朕的,从始至终,皇位都是朕的。无人能从朕的手里抢走皇位,刘宝平也不行。你们将他叫出来,朕要当面和他对质。”
“陛下得了失心疯,无人会和你对质。”
“哈哈哈……朕知道了。你们一直推脱,因为刘宝平根本不在。哈哈哈,找到他了吗?听闻他人在草原,茫茫草原,绵延数千里上万里,你们上哪里找人去?哈哈哈……”
刘宝顺兴奋大笑,满脸讥讽。
他在嘲笑这群天真的臣子,妄想用刘宝平力挽狂澜,哈哈哈,人都找不到有鬼用啊!
“人,终究会找到的。”臣子如此说道。
刘宝顺乐不可支,“找到了又如何。来回少说一年时间,来得及吗?国不可一日无君,没有朕坐在这张龙椅上,没有朕的威望,你们拿什么去力挽狂澜。”
“难道大梁江山社稷存亡,陛下不关心吗?陛下到底是不是刘氏子孙?江山败亡,对你到底有何好处?陛下,你真的疯了!”
疯癫的刘宝顺突然安静下来。
他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仿佛是累了,疲倦了,此刻好想睡一场。
他轻言轻语,“你们说得对,江山败亡,朕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们发动宫变,将朕赶下龙椅,朕不怨你们。
你们想扶持谁做皇帝,朕没意见。
事已至此,随便你们吧。反正,从此刻开始,朕就不再是朕,我就是个被你们赶下台的先帝。哈哈哈……”
他猛地起身,拂袖离去。
将士要阻拦,被臣子们一个眼神制止。
让他去吧。
派人跟上去,好好看押,不许他再出来闹事。
刘宝顺于愤怒中,陡然醒悟,潇洒离去。
就是不知,他的内心是否真的潇洒。
身为一个有志气有抱负的皇帝,江山沦落至此,连自己的皇位都保不住,是何等的失败。
而且,在臣子们的心目中,他不如兄弟刘宝平,始终都比不上。
这等机遇,又有几人能真的潇洒离开。
只不过,潇洒而去,好歹算是给自己保留了最后一点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