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下面人心鼓噪,是不是该出去走动走动?”
刘昀小心翼翼问道。
刘宝顺坐在‘龙椅’上。
虽然丢失了半壁江山,但北梁王朝还在,他依旧是北梁的皇帝。
他撩了下眼皮,“往哪走动?”
刘昀轻声说道:“儿子以为,往西或许可行。”
刘宝顺哈哈一笑,“朕还以为你会建议往东,重拾河山,打回京畿。”
刘昀忙说道:“眼下不是和燕云歌开战的机会,还需蛰伏。但……凉州毕竟地方小,出产有限,想要尽快恢复实力,儿子认为必须走出去。”
这话是对的。
不能一直困在凉州,会把人困死,困成废物。
“说说你的想法。”
刘宝顺难得和颜悦色。
刘昀于是斗胆说道:“儿子听当地老人说,一直往西,有数量众多的城池,甚至有广袤良田。咱们兵强马壮,何不效仿部落打草谷,往西而去,劫掠一番。既能获取财富,又能练兵。几年过去,兵强马壮,未必不能打回京畿。”
“倒是个主意。可惜如今草原没有成规模的大部落,否则直接入草原劫掠一番,倒也省事。既然你们愿意往西,那就点齐兵马,西去吧!”
刘昀大喜过望。
他没想到这件事竟然如此顺利,毫无波折就得到了同意。
他躬身一拜,“儿臣遵命。”
却不料,下一句话又将他打入地狱。
“你也跟着去,出去见识见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趁着出发之前,好生练练武艺,多一点保命的本钱。”
刘昀脸色苍白,不敢置信。
“父皇让儿子也去?”
“怎么,你不乐意?”
刘宝顺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嫡长子。
刘昀赶忙低下头,连连否认,“儿臣不是不愿意,儿臣是怕耽误了正事。”
刘宝顺哈哈一笑。
他喝着酒,“你想掌兵权,不亲自带兵长途跋涉,不亲自带兵打仗,下面的将士如何服气你。
你只有靠真材实料,才能让军中儿郎心甘情愿为你卖命。
指望靠着刘家儿郎的身份,将士们只会表面上臣服于你,一到危急关头,丢了你喂狼都是可能的。
你要明白,咱们凉州兵马的传统,就是服从强者。
同大魏朝廷的兵马制度可不一样,他们是服从兵符,服从身份。
你要是不能接受,以后就别再动掌兵的心思。掌兵,没你想的那么容易!”
刘昀脸颊通红。
他感受到了嘲讽,讥笑,轻蔑……
这一刻他猛然醒悟,他的一切小动作,都没能逃过父皇的双眼。
自从离开了皇城,父皇一日一日气势凌人,就像是又恢复到早些年英明神武的状态。
他在父皇面前,一切小心思,无所遁形。
他冷汗直冒,心快要跳出嗓子眼。
他怕啊!
他不敢擦拭额头,只得躬身领命,“儿臣听从父皇教诲,去军中历练。”
刘宝顺勉强满意,“甚好!身为刘家儿郎,就该有此志气。早点忘记皇城的富贵奢华,你要尽早适应风吹日晒天天吃沙子的日子。
朕这个皇帝,着实有些可笑。你的皇子身份更是可笑。所以,你以后别当自己是皇子,只当自己是大头兵,从头开始,朕看好你。”
刘昀激动啊!
原来父皇并没有真正放弃他。
他眼含热泪,“儿臣一定不会辜负父皇的期望。”
“甚好!抓紧时间,好生练练武艺。”
“诺!”
……
打发了满肚子阴谋算计的大儿子,刘宝顺心情好得很,还哼起了小曲。
丢失了半壁江山的确遗憾。
重头来过未必就不行!
他正值壮年,他还有足够的时间。
他要翻盘,一定可以翻盘!
……
燕守战同平阳郡主萧氏,夫妻二人齐齐南下京畿。
几十年时间,夫妻二人第一次一同出行,少不了争吵嫌弃。
萧氏对他是各种看不顺眼,每天不怼他几句,心头不舒服。
燕守战心头也不爽。
他私下里和杜先生抱怨,“这段时间,本王受得气比吃的饭还多。真是岂有此理。仗着本王不和她一般见识,她真是越发得寸进尺。”
杜先生:“……”
王爷为何不大方承认,因为担心云歌夫人秋后算账,才不敢同郡主娘娘硬碰硬。
何必将话说得那般冠冕堂皇,什么不和她一般见识,那都是唬人的。
没有云歌夫人在郡主娘娘背后撑腰,王爷早就翻脸不认人,哪里还需要抱怨吐槽。
可见啊……
人都是贱骨头,天生欺软怕硬。
当然……
身为谋士,杜先生是很有节操的。
他自然不会拆穿真相,让主公丢面子。
他还小心安抚,口若悬河说着大道理。
什么好男不和女斗,床头吵架床尾和……
反正都是劝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