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歌打发了他,燕守战却又拉着他多叮嘱了几句话。
“别搞歪门邪道,不要试图挑战陛下的容忍度。别以为陛下不杀人,这些年她杀的人一点都不少,肯定比你杀的人多。”
石朋嘿嘿一笑,“外祖父放心,我有分寸。”
“你有个屁的分寸。你就是被你爹带坏了。”
“我爹都死了,还是被你杀死的,你还说他坏话。”
石朋不乐意了,石温再如何,那也是他爹,他一直都很崇拜。
燕守战咬牙切齿,“别记恨老夫。你该感谢老夫,要不是老夫抢先一步杀了石温,你们石氏满门都得死光光。
你真当萧逸的怒火是假的吗?那个关头,没有石温的头颅祭天,建州城内凡是姓石的都得死,你懂不懂?”
石朋脸色煞白,想恨又恨不起来,想说放下又谈何容易。
外祖父杀了亲爹,这笔账怎么算?
怎么算都算不明白。
他抹了一把脸,“石腊人呢?他死了吗?”
他一直没听到有关于石腊的消息,他很关心。
燕守战拍拍他的肩膀,“跟着石腊的石家人,你要有心理准备,估摸着一个都别想活下来。”
石朋心头一颤。
石腊死不死,他不关心。
但是其他石家人……
哎!
“石腊已经败了吗?”
“节节败退!束手就擒是迟早的事情。”
石朋小声说道:“其实,跟着石腊的石家人可以继续南逃,一直逃到南疆,逃到凌长治的地盘。我听说凌长治已经在南疆称王,他可以庇佑石家人。”
“你说的没错,凌长治今年正式在南疆称王,人称平南王。石家想投靠凌长治,也得看看有没有命逃到南疆。再一个,凌长治凭什么庇佑石家人?没点好处,这事办不成。”
“石腊当初率领重兵南下,一路征集粮草物资,手中有大把的钱,各类金银玉器更是数不胜数。我想,凌长治还没有视金钱如粪土吧!”
燕守战哈哈一笑,“听你的意思,你希望石家人能活下来?”
石朋叹了一声,“我姓石,无论如何,我也希望家族能多活几个人。豫州石家,不该成为历史,希望有一天,家族能重整旗鼓。”
“有志气!石温没有白疼你一场。”
石朋努力露出笑容,然而笑的却比哭还难看。
太难了!
自小锦衣玉食的世家公子,一朝被打落泥潭,想要挣扎爬起来,何其艰难。
最令人郁闷的是,主导这个天下的牛逼人物,全都是他的亲戚。
真的是亲戚啊!
凌长治,正儿八经是他表兄。
燕云歌,正儿八经是他的姨母。
萧逸,正儿八经也是他的表兄。
他觉着自己好苦,特别可怜。
明明这么多牛逼亲戚,他却混成了渣渣。
天下征伐,打来打去几十年,其实就是一群亲戚在互相敌对攻击。
其他世家都没参与的资格。
你说气人不气人!
要是一个没亲戚关系的世家灭了石家王朝,他一定恨之入骨。
可是啊……
灭了南楚的人是萧逸,是他表兄。
杀了他爹的人是太上皇,是他亲亲外祖父。
剥夺他一切身份,将他打回草民身份,没收大部分资产,让他只能靠双手养活自己的人,是他的亲姨母。
他都快气死了!
却,始终没办法去恨哪个人。
哎!
处在他这个境地,特么的,老天爷玩弄他。
衙门正式给他办了手续,他可以光明正大走出关押他的四方小天地,终得自由。
望着蓝蓝的天空,有点惆怅。
他少有如此深沉的时候。
罢了,先去母亲那里蹭一顿饭,再蹭一张床。
之后,再考虑考武师傅的事情。
儿子来蹭饭,燕云菲内心是高兴的,面上是严肃的。
等儿子吃饱喝足,她才发言提点,“既然你答应了陛下,至少做满一年武师傅,那就打起精神好好干。我已经替你打听过,下个月十五有考试,你准备准备,就参加下个月的考试。”
“我想休息几天,看望一下其他人。”
当初,石朋带兵离开建州城的时候,也顺便带走了一批石家人。
如今,这些石家族人,都在京畿一地安顿下来。
他挺有责任感的,他认为当初因为他,这些人被押送京城。
如今,他就有责任去看望他们,为他们解决一些困难。
他是石温的嫡出儿子,也就是说,在京畿的石家人,无论什么辈分年龄,都以他为首。
因为他是嫡支嫡子,他理所当然成为京畿石家的家主。
燕云菲没拦着他,“是该去看看,多带点米粮肉菜过去。如今,大家生活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