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吧？”吕惟敬无奈的笑笑，“虽不至于明逼，但暗中迫使你离开的阴招可没少使，居庸关城的关卡税收由他的人掌管。我这里根本无从过问，连捕贼缉盗这样的事他指挥使司衙门也代劳了......”</p>
“马崇韬手下有兵有将，”于谦说道：“你争自然争不过他。”</p>
“就是不争，你也没辙，”吕惟敬仰天长叹，“州境出过几出马贼盗匪强抢商旅的案子，他手下的兵将一出马，案子总是很轻松的就破了。因此所有过往的商客无不依附于他的指挥使司衙门以保障安全，久而久之，谁还能想得到城里还有一个知州衙门。”</p>
“你这话里的意思是怀疑马贼盗匪是有人故意为之？”</p>
“于大人，”吕惟敬四下看了看，确定无一人在侧，方用小的只能他们两人听到的声音说道：“马崇韬手下有两支兵马，一支是明面上的......”向着瓮城里正在散去的老幼军兵说道：“便是这些卫所兵，他们祖祖辈辈被固定在了军籍里，只能以当兵为业，可平时除了种地外，极少操练，可以说跟一个普通农人已没了任何区别，所不同的仅剩民籍和军籍的不同而已。”</p>
“嗯。”于谦很同意他的观点，土木堡的那些军户什么样子他都已瞧在了眼里，与他们的祖辈相比，这一代人的战斗力退化得厉害。</p>
“另一支是他招募的私兵，来源很杂，有马贼匪盗、流民、甚至还有蒙古人......”</p>
于谦听得暗暗心惊，“怪不得杨牧云说马崇韬跟邪教乱党和鞑子都暗中勾结，看来他的私兵里都夹杂了这两者大量的人。”</p>
“这些人的人数不详，”吕惟敬说道：“至少应该不下于三千人。”</p>
“要养这些私兵光银钱都不是一个小数目。”于谦说道。</p>
“那是自然，”吕惟敬点头说道：“不然他也不会把持着关税不放。不仅如此，他还让手下人贩卖私货。铁器、丝绸、茶叶......总之什么挣钱他就做什么。有时还会公然劫掠一些与他不对付的商旅，劫走财物，人全部杀掉并毁尸灭迹....</p>
..”</p>
“这些事你为什么不上报给朝廷？”于谦两眼盯着他说道。</p>
“下官这里缺乏确凿的证据啊！”吕惟敬哀叹一声，“不过下官可以对天发誓，所说的话句句属实，如有虚言，天打雷劈，让我不得好死。”</p>
听了吕惟敬一番话，于谦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没想到马崇韬把居庸关经营的如此根深复杂，看来他把事情想得简单了。想到此处，他的目光瞥向居庸关外的苍茫原野，外面，或许还隐藏着一支隐秘的力量，正虎视眈眈的注视着关城的一举一动。</p>
“于大人......”吕惟敬见他想的怔怔出神，便低低唤了一声。</p>
“唔......”于谦收回目光，面色平静的对他说道：“这些事你千万不要跟人说已透露给本官知道，还有，你不要显得跟本官过于亲近，以防有人猜忌。”</p>
“是，下官明白。”吕惟敬躬身一揖说道：“下官这就告退。”</p>
“你还有什么要跟本官说的或是发现了什么，”于谦说道：“可派一信的过的人来驿馆找我。”</p>
“是。”吕惟敬不再多说，转身而去。</p>
“牧云他们不知现在怎样了？”于谦的目光又洒向关外，脸上显露出一丝忧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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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庸关外，一处山间密林。两个人正走在皑皑白雪上，这山虽不甚高，也不陡峭，可在厚厚的积雪上行走，还是颇费气力的，树上的叶子都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像怪兽在张牙舞爪。</p>
“大人，”在前面行走的莫不语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向他身后不远处跟着的杨牧云，伸手指了指前面，“您看......”</p>
“噢？”杨牧云快走几步，行至他身边顺他手指看去，却见前面树枝散落了一地，一些树也被放倒了，使得路更加难走，但看雪地上的足印，却一直延伸至这些杂枝遍布的雪地里。</p>
杨牧云眯起眼睛凝视了一阵，发现一些枝干上明显有踩踏过的痕迹，应该是有人行过。</p>
“大人，”莫不语看了看他，“这是怎么回事？”</p>
“应该是有人在这里砍过柴吧？”杨牧云实在也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释，拍拍他后背，“别停，继续追，他们应该不会离太远了。”</p>
“大人，您说这阿列克赛怎么会跟那个车夫一起失踪了？”</p>
“或许他看出这个车夫有什么可疑之处，便跟踪过去，”杨牧云嘴里哈出一口雾气，“答案应该就在前面，我们过去了便一切都明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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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伙一跟便跟出了这么远，连个招呼都不打。”莫不语嘴里嘟囔道。</p>
“回来跟你打招呼的话，人恐怕早就跑远了，追也追不上了。”杨牧云笑笑，仔细看了看雪地上留下的印迹，一大一小，大的在小的后面，几乎跟莫不语的脚印一样，应该是阿列克赛的足迹无疑。</p>
“大人说的也是。”莫不语心说既然都走到了这里，难道还能回头么？双肩一摆，大踏步的走上前去，树枝踩在脚下，发出“喀喇——”、“嘎吱——”的声音。</p>
“这两人，什么路不好走，偏偏走这里，”莫不语嘴里咕哝着说道：“要是挂坏了俺的衣裳，俺非让那个大金毛赔俺不可。”</p>
“这夯货......”杨牧云笑着摇了摇头。</p>
只听“喀喇喇——”、扑通一声，莫不语踩断一棵横卧在雪地里小树的树干后，整个人突然陷了下去。</p>
“不语——”杨牧云一惊，跑上前去，眼前出现一个大坑，莫不语掉到了坑里面。</p>
这个坑很深，大概有两丈多深，莫不语陷在里面，一时没能爬出来。</p>
“大人，快救俺出去。”看到杨牧云，莫不语哭丧着脸喊道。</p>
“你等一下。”杨牧云的目光向四周扫去，看能不能找到一根结实点儿的树枝把莫不语从陷坑里拉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