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怒吼般的吼声陡然急剧涌出!
陡然之间,四周诸臣都仿若感到了丝丝寒意。
一向平和的汉中王再次怒气冲冲了。
“联合羌胡?”
“抗击曹贼?”
陡然间,刘备瞬息起身,面露冷笑,冷冷直视着秦宓数眼,冷喝着:“孤于西川之地称王为了什么?”
“我大汉岂可将万千百姓作为牺牲品,自损仁义,勾结胡贼?”
“如若真的如此行事,那孤兴复大汉还有何意义,那大汉与曹贼这肮脏之徒又有何区别?”
一席席厉喝,刘备气愤难平!
他这一刻是真的是很愤怒。
秦宓之策已经是超出了他的底线。
兴复汉室。
这可是一面大旗!
汉中王刘备为何能成事?
靠的就是汉室帝胄这道身份,以及这数十载来的连年奔走,用自身之仁德传遍华夏各地,这才有了如今的大业。
可凡事皆有利有弊!
扶汉虽让刘备师出有名,可亦让他有着诸多限制。
这是不用多说的!
首先第一点便是,既然都扶汉了,那又岂能在继续前去勾结胡人?
须知,大汉为何能威震天下?
不就是汉武帝、汉宣帝等雄才大略的主君北击匈奴,扫平四海蛮夷,让诸胡臣服于大汉天威之下的缘故。
大汉四百年余威,这可不是说说的!
接连羌胡,这岂不是让刘备打自己的脸?
试想想,如若此次真的接连羌贼了,那数十载来所经营的仁义之名,恐怕也就彻底废掉。
那日后,刘备也将与曹操、孙权将再无任何区别!
而目前的形式是蜀汉占人和。
东吴依托地利,曹贼雄踞北方大地,有着得天独厚的天时。
可要是勾结诸胡,那刘备与曹操、孙权之流又有何区别,又有何人和可言?
一席席话语,汉中王刘备缓缓落罢,此时间国字脸的刘巴也不由一脸严肃,拱手斥着:“子敕,你怎么如此冲动,竟想出此策?”
“大汉可没有勾结羌贼之传统。”
话音刚落。
秦宓低头不语,头颈上汗珠涌现,仿佛身间好似有怒气难平的心思还在沉吟着。
一滴滴的汗珠仿若大汗淋漓在他的头上,却是令他心如惶惶,不敢动弹,仿佛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他是真的没想到。
短短一席话,怎么可能就触犯了刘备逆鳞呢?
实际上,这还是来源于秦宓的不了解。
不是那么重视!
政治意义对于新兴汉室的重要性。
勾结羌胡以后,日后的刘备又将有何自处,又有何颜面在称为汉中王高举着“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的王旗出秦岭?
关中百姓又有谁会继续单食壶浆迎接王师?
这一点才是汉中王刘备最值得重视的?
人和才是他的立国之本!
要是这点都丧失了,那跟占据北方诸州的曹魏相比,可就真的毫无丝毫优势了。
“汉王,汉王……”
“臣绝不是此意,还望汉王能明察秋毫!”
一言一行,约莫片刻功夫相过,望着刘备那冷冷直视、又仿佛慑人心魄的眼神,却是不由令秦宓后背都湿透了,战战巍巍的说着。
“好!”
“那你说你究竟是何意?”
听闻,汉中王刘备便不由忽然冷笑着,眯眼说道。
“勾结羌人,对抗曹贼,然后将汉中各郡的百姓视若无物,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凶狠、残暴的羌贼所欺凌、揉腻?”
“难道我大汉就如此不堪?”
“如果大汉视华夏子民为蝼蚁,那大汉天威何在,威势何在?”
“大汉又岂能定国四百载,孤兴复的大汉又有何意义?”
一席席话音,此时间一言一语侧响殿内。
一记记刘备的回声不由回鸣于大殿当中。
此刻,殿中宁静以致远着。
这番话音荡气回肠的流传在诸臣心底,脑海里亦是刻骨铭心的记忆着。
而此时这一幕,汉中王刘备那身若七尺五寸,面色尽显老态沧桑,可声音又仿佛声若铜钟般的高吼声。
也让他仿佛成为了圣人的化身般!
极为的仁义无比,一举一动都是为视爱民如子的好仁主。
当然,这一幕也感染了殿中的大部分臣子。
短短功夫,长相健硕的中年臣子郭攸之先行站出,拱手坚铮道:“汉王所说所言极是!”
“臣佩服!”
“诸位,我大汉为何能雄踞二州,却能定鼎中原,屡败曹吴二军,而声势传遍天下?”
“这都是我大汉四百年汉威的余晖所致。”
话音落下,郭攸之双目眯着,又不由环顾周遭,望了诸臣数眼,蹙眉说着:“可我军如若如今为了一丝丝挫折,为了保存实力而公然联合于羌人,将汉中各部百姓皆抛弃为弃子。”
“那诸君觉得,日后我军北伐中原出秦岭之际,又将如何实现军师的隆中对计划?”
“失去了人和,膳食壶浆岂不是成为了笑话?”
一言一语,众人转念一想,都各自点头附议!
此言有理!
这的确也是事实。
想了想,一身灰色宽大秀袍、身长八尺,长相俊郎、年过三旬的邓芝也不由缓缓步出朗声道:“郭侍郎之言,芝万分佩服。”
“我大汉之所以被视为正统大邦。”
“靠的就是此等爱民如子,扫平蛮夷的总总作风,岂能放弃初衷反去同流合污?”
“子敕此策虽可解一时的燃眉之急,可却是遗害无穷!”
说完,邓芝面色又忽然郑重严肃起来,作揖高声道:“故而,芝坚决同意汉王的决策。”
“坚决抗击胡寇,捍卫我大汉百姓,捍卫大汉尊严!”
一席话音,汉中王刘备见状,眼神微动,连连轻微点头,面无表情,并无显露出丝毫的神色。
再次盯凝了一番阶下诸臣,遂轻轻坐回了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