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美依主动付了车钱,一人二文,共四文,车钱一付,手里就只剩下八文钱。
其中两文还是过年时奶奶张氏给的压岁钱。
肖氏倒也没说她什么,欣然给自己二人寻了个好位置坐下,目光温柔的看着林美依,心中感慨万千,颇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动。
不过感动归感动,想起绣坊里那对云梦花簪,肖氏面上柔和的表情渐渐恢复冷硬。
“依依,你可知那对簪花绣坊能卖多少?”她小声问。
正在苦中作乐数铜板的少女闻言,笑着转过头来,回答得毫不迟疑,“我猜不会低于三两,但顶多也就五两。”
“你知道?”那为什么只拿三百文?
肖氏有疑惑,但没直接问出来,她想先听听这丫头怎么说。
“师父,饰品之流,颜值好的确能够增加价格,但原材料却决定了价格的天花板,也就是最高价。”
林美依说道:“那对云梦簪花的用料终究还是普通了些,能卖到三两以上高价也不过是因为是新鲜东西,但实际上,它的价值只有五六百文,我能拿走三百文已经可以了,这很合理。”
“你就不觉得心里不舒服吗?”肖氏没忍住好奇追问。
林美依摇头,“为什么要不舒服?买卖不就是这样吗?我卖掉了,那就与我无关了,实际上,我还多赚了二百文呢。”
看她乐呵呵的模样,肖氏都不知道自己的目光有多宠溺,她就喜欢这丫头的谦逊大方。
罢了罢了,原来是她自己心难平,丫头自己心里有数着呢,不用她操心。
牛车到村口停下,林美依同师父告别,先下了车。
林二丫和狗蛋知道大姐一早就去了县城,下午放学后便一直在村口候着,现在瞧见大姐拿着一大堆东西下车,忙迎了上去。
一个给她拿布包,一个给她提糕点,见她还有两捆葛麻,忙叫她在原地候着不要动,飞快跑回家中把林大郎给拉了过来。
“大妹,你买这么多葛麻做什么?”林大郎一边好奇问,一边帮妹妹把两捆看起来就不轻的葛麻扛了起来,兄妹四人快步往家走去。
林美依解释说自己要跟师父学纺织,所以才买的葛麻,兄妹三人顿时了然的点了点头,问都没问一下林美依到底从哪里得的钱。
直到到了家里,听到母亲刘氏追问银钱来路,兄妹三人这才反应过来。
“是我用师父给的边角料做的簪花换的银钱,一共三百文,但现在只剩下八文钱了。”林美依半真半假的说完,忐忑等待刘氏的咆哮。
意料之外,全家人没有一个人指责她乱花钱的,只在那一脸自豪的说,自家女儿出息了,都能自己赚钱给自己花了,还给家里人带了糕点,简直太贴心太懂事云云。
这一波一波的彩虹皮飘来,林美依听得都心虚,忙让大哥帮自己把葛麻拿到自己房间去,又把糕点分了,堵住他们的嘴。
女儿出息了,刘氏很高兴,等刘有才从地里回来,就让他把家里的熏肉拿出来做了一碗肉菜,吃得林二丫林狗蛋姐弟两满嘴流油,只觉得自己今天又在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