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绕着灞桥展开的战斗,从一开始就是惨烈的。
连接两岸官道并作为长安城西之咽喉的灞桥,又宽又长,不过上面的桥板都已经被氐人拆的干净。
只留下一个个桥桩,战火烧过来的太快,根本来不及拔走。
而且氐人也不舍得,毕竟在此之前他们还幻想着能够阻敌于蓝田,能够撑到桓温断粮,而或者有函谷关外的势力,比如北方的鲜卑想要南下、火中取栗。
结果啥也没有。
可是当幻想破灭的时候,他们也恍然发现,再破坏桥墩子也来不及了。
如何越过灞桥,桓温的方法也很简单。
桥墩都在,铺桥板加上划船渡河,齐头并进。
灞水切割了主战场,不管双方在侧翼、外围打的如何火热,在这主战场,就是隔河对峙,没有什么花里胡哨可言,也没有什么除了正面强攻之外的多余操作。
战斗爆发之后,强弩和霹雳车压制,船只入水,王师的强攻,上来就用尽全力。
不过氐人这边的防备也很全面,整个河滩上竖起来参差不齐的拒马,一条条壕沟深浅不一、纵横交错。
看到这一幕的杜英,不得不感慨,这苻雄能够成为苻健之下第一人,带着氐人兵马东征西讨,而包括苻生在内的众多高傲的氐人将领都对其心服口服,的确是有真本事的。
这防御工事,之前杜英在蓝田等地真的没有见过,显然是苻雄接管了大军的指挥权之后,针对现在的地形地势专门作出的安排,而且这手笔,甚至让杜英想到了后世的反抢滩登陆和堑壕战。
如果再拉上铁丝网,那就是真的注入灵魂了。
这也算是给杜英提了一个醒,火器时代的防御工事修筑方法,不见得不能应用于冷兵器时代。
打仗,本来就是因地制宜。
不讲究手段,只讲究结果。
而苻雄的这一番布置,的确直接阻碍了桓温的进攻,以至于杜英和谢奕赶到战场的时候,桓温的主力,一部分在艰难的铺设桥板,一部分还在滩头徘徊。
或许是知道现在也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尽管王师的霹雳车和床弩从未停歇,但是氐人弓弩手仍然顽强地躲在岸边的胸墙、壕沟后,向任何想要靠近半步的王师士卒射箭。
被死死压制住的王师,尸体铺满了河滩。
“仲渊,如何是好?”谢奕勒住战马,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犹豫。
好像没有他们合适的切入点。
若是直接沿着河滩杀过去,那么无疑在向氐人防线上撞。
以他们的这些兵马,氐人只要稍稍调转方向,就会让他们撞的头破血流。
而从其余地方进攻的话······
看上去氐人只要守住河滩,就能够挡住桓温。
无论是侧翼还是后方,丢掉与否似乎都不重要。
更何况苻雄还有骑兵在手,虽然数量已经不是很多,可是苻雄只要愿意的话还是能随时支援任何一个受攻击的方向。
“还是接应征西将军为上。”杜英叹了一口气。
杯水车薪,却也总胜过无所事事。
“另请伯父划拨一路偏师兵马,迂回切断苻雄后路。”杜英接着说道。
“为何?”谢奕皱眉。
“伯父对于此战没有信心么?”
谢奕怔了怔,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没有信心也得有信心:“自然不是。”
“那当然要拦截苻雄逃窜了。”杜英理所应当的说道。
谢奕的嘴角抽了抽,希望贤侄所言有理。
“便让戴逯去吧。”谢奕想了想,“其损失不小,也还没有来得及休整。”
接着,谢奕看向杜英,意思自然也很明显。
如何打这一仗,谢奕想听杜英的命令。
杜英:······
我的岳父最擅长撂挑子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