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好事,或是坏事。”王猛笑了笑。
杜英想了想,明白师兄的意思。
或许是苻柳正在调兵遣将,想要从这两个方向继续下手,尤其是前殿的北门,又或许是陆唐和隗粹已经主动出击,逼迫着苻柳不得不收缩阵线,一时间顾不上前殿这边了。
“师兄觉得是好事还是坏事?”杜英反问。
王猛径直转身向北走去,惹得杜英好奇的喊了一声:
“师兄?”
“好事,坏事,看看就知道了,而且不管是哪一种,北门,都是绕不过去的坎。”王猛说道,“西边,就交给师弟了。”
杜英当即拱了拱手。
而王猛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大殿后,只留下拖出来的长长背影。
此时,戴逯和任渠已经攻占了前殿西侧大部分的建筑,这些建筑曾经是建章宫的官邸以及内侍、宫女居住的屋舍,屋舍小而密。
氐人虽然是在步步后撤,但是也应该收到了命令,后撤,并不意味着直接跑路,他们仍然在节节抵抗,和推进的王师逐个屋子争夺,那狭窄的屋舍之中、断壁残垣之间,散布着双方将士的尸体。
这曾经经历过战火烧灼的废墟中,墙壁上本来就随处可见旧有的刀剑刻痕,而现在又是新的鲜血、新的刻痕,覆盖满整个墙壁。
这一片曾经见证了一个帝国辉煌的宫殿群,现在也在这夕阳最后的余晖下,见证着又一次血火,并且在厮杀之中,进一步倾塌。
或许很多年后,除了那难以寻觅的地基之外,没有人还记得这里曾经有一座宏伟的宫殿,更不会记得这里曾经经历过怎样的杀戮。
一切,都会化为一抔黄土。
不过至少现在,这一片属于汉家的土地,汉家儿郎要用氐人的鲜血染红,要用自己的双手夺回。
围绕着屋舍展开的厮杀次数多了之后,王师将士们也学到了更多的经验,不再是和之前那样傻乎乎的用人命去填。
盾牌撑起来,弓弩手们跟在盾牌后面,先是箭矢覆盖,再配合以不远处投石机的支援,然后长矛手再顶上去,用手中的长家伙从门中、窗户中探进去,一阵猛戳——前提是这屋舍在之前投石机的“关照”下还能够保持完好。
那些掩藏在屋舍中的氐人士卒,很难架得住这样的进攻。
很快,王师就推进到了西门外。
最后一抹阳光,消失在天的尽头。
戴逯透过西门的缺口,一眼就看到了太液池方向燃烧起来的火焰。
逐渐昏暗下来的天空,再一次被火焰照亮,吸引着这一片战场上所有将士的目光。
太液池方向,有人在战斗!
而同样在这个时候,王猛带着兵马匆匆赶到了北门。
北门已经不见隗粹的身影,只有一名隗粹留下来带着一群伤兵防守的校尉大步迎上前:
“参见王主簿。”
关中盟内称呼王猛的时候一般不会带上姓氏,所以这让王猛有点儿别扭。
不过现在他来不及在意这些,径直问道:
“尔家司马呢?”
说着,王猛向外看去,北门外,燃烧的火,似乎直接回答了他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