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负也察觉到了王猛露出的喜色,不由得叹息道:
“因此败于杜盟主和王主簿之手,情理之中。”
旁边的隗粹皱了皱眉,其实他很想说,这一战也有他们梁州军队参与,而且还有戴逯这王师将领在。
关中盟的功劳虽然很大,但是也没有到其余人都不配拥有姓名的地步。
不过毕竟自己这条命是杜英救下来的,所以隗粹此时也不好开口。
王猛径直说道:
“乱军之中,能够有这身打扮的,必然是随军文人,也只可能是幕僚之类,而军中有资格携带幕僚的,怕是只有苻柳本人了吧?
其左臂右膀两位参军之中,梁殊此时应当在岐山,因为原本打算派遣其前往凉州劝说王擢,可对?
如此,剩下的一人,自然就只可能是阎负阎兄了。至于什么教书先生之类的,氐蛮什么时候这么虚心好学了?
据我所知,似乎也就只有一个苻坚,还算是有此美名,其余氐蛮,若是早就心慕汉家学说、意欲以仁德而非欺压治理关中,那么何来今日之关中盟?”
阎负当即郑重的再一次拱手:
“景略兄所言极是。不过是仓促之间寻觅来的借口,让景略兄见笑了。”
王猛负手而立,悠悠然一笑。
他之所以能够作出这样的判断,当然也是因为有来自于各方的情报。
有邓羌所描述的氐人中高层官员和将领的特征、性情,有俘虏对于军中将领、幕僚的身形、装扮的回忆,当然,还有从凉州送过来的情报。
比如梁殊之前就被选定为使者打算去劝说王擢退兵。
只不过对于王擢这样的墙头草来说,氐人已经到了墙倒众人推的地步,他当然不会傻乎乎的和氐人合作,所以当即就把梁殊的信送到了姑臧,接收的人正是名义上负责天水军政事宜的杜明。
因此关中盟这里自然也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并且王擢回信含含糊糊稳住了梁殊,此时梁殊可能还在岐山等着,对王擢的退兵寄以厚望呢。
综上所述,眼前这个文人打扮又有资格披甲的家伙是谁,已经不言而喻。
而旁边的隗粹,一时惊为天人。
能够抓到一个人就辨别出来对方的身份,而且还不是随便猜测的,这位王主簿功力深厚不说,关中盟的消息情报网络显然也很发达啊。
尤其是后者,更值得注意。
“今为阶下囚,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阎负接着低叹一声。
王猛打量着他,忍不住笑道:
“本来就不想死,何必说这些丧气话呢,且随余来,带你去见我家盟主。
阎兄身为苻柳幕僚,而今苻柳怕是已经落入苻生的手中,凶多吉少了吧?
阎兄旧主不保,何不另寻出路?既然阎兄躲在草丛之中,而不是去投淮南王,那本身不就不想再为氐人所用么?
想来跟在苻柳身边,阎兄也无施展抱负之处,而对氐蛮又了如指掌,余这里倒是有一个好去处,阎兄且来,或许合尔心意。”
阎负怔了怔,看着王猛,有一种自己的心思都被看穿了的感觉,当即尴尬的笑了笑。
王猛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大家都是聪明人,懂的都懂,有些话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