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健则大笑道:
“因为在尔这叛贼入宫的时候,朕派人从偏门翻墙而出,告知淮南王,不可意气用事,速速退出长安,并且日后······也不可再增援长安一兵一卒!”
苻坚不由得皱了皱眉,终于忍不住问道:
“陛下为何如此安排?”
苻健当即指了指苻坚说道:
“长安本就危如累卵,朕知长安不可守,所以城中所留,本就为老弱病残,朕亦然做好了同长安共存亡的准备。
因此朕本来就不期望孩儿们入长安,因为这意味着以后他们将会被迫承担丢掉长安的罪责,就算是能够逃出生天,又如何能在我族人和羌人之间服众?
只可惜朕的孩儿们也不争气,竟然一个又一个都为那权势所迷、利欲熏心,竟然纷纷率军入长安抢夺太子之位。
朕正忧心之际,偏偏还有你这逆臣异军突起,反倒是顺了朕的心意。这长安,索性就交给你放手施为,又有何妨?”
苻坚下意识的握紧他的刀柄,骤然撇过头看向苻健。
此时的苻健,已经不像是一个在自己的掌控之下的傀儡,而是一个奸计得逞的枭雄,站在那里,脸上露出肆意的嘲笑。
“所以若是长安丢了,那么淮南王正好可以抓住机会重新执掌族中大权,而就算是长安真的保住,那恐怕也是和南蛮两败俱伤,隔岸观火的淮南王照样可以轻松入城。”苻坚缓缓说道,是那此时他已经明白过来苻健的意图。
不管自己做什么,都是给苻生做嫁衣。
苻坚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反倒是镇定了很多,说道:
“正是因此,所以朝中众多大臣、军中将领们,都会安心听从于余的调遣?”
苻健点了点头:
“不假,本来朝中群臣就不想反抗你的刀兵,而朕又明示或者暗示让他们配合,大敌压境,这些人会顺势而为,情理之中。
至于军中,朕之前就有吩咐,别说是谁来执掌大权了,甚至就算是坐在皇位上的人换了,只要还是我族人,应该把守各处城门的,还要各司其职、效忠于新主。”
“难怪······”苻坚虽然笑了,但是怎么看都觉得他的笑容有些勉强。
难怪自己掌控城中军队如此轻松,原来一切也都在苻健的算计之中。
他看了一眼已经插满了王师旗帜的西安门,那里曾经是苻腾指挥作战的地方,苻腾显然已经凶多吉少。
苻腾也是苻健的儿子。
苻健对他的期冀,显然就是与长安共存亡。
而不是让他去和苻生或者苻坚争夺权柄。
“为何是苻生?不是苻柳,不是······”苻坚对着前方努了努嘴,“苻腾?”
似乎早就料到苻坚会有此一问,苻健淡淡说道:
“晋王年轻而优柔寡断,且随丞相征战多年,若是丞相亲自出马劝降,晋王不一定会坚持所愿。
至于朕其余孩儿,多半空有蛮力,执掌数百、千余兵马尚且可以,但是想要带着我族人筚路蓝缕、重整河山,不可能。
战死沙场、为国尽忠,本来就是他们最好的归宿,这样就不会再给淮南王增添麻烦。
而淮南王率兵征战多年,虽性情执拗一些,但是在这乱世之中,专断独权之人,才能挽狂澜于既倒,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