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就连眼前这赖以为左臂右膀的郗嘉宾······现在或许是,以后谁知道呢?
桓温不由得叹息道:“话虽如此······但,嘉宾,若有一日,余不能为晋臣,又当如何?”
只要他还是晋臣,那么江左世家的人就算和他不对付,至少不会直接倒向任何有脱离晋朝而独立的人。
在维护典午正朔上,大家的需求是一致的。
但是如果桓温自立门庭了呢?
这话声音很低,显然不会被外人听去,不过还是让郗超了一个机灵。
大街上敢说这种话的,也就是桓温了。
不过想想也是,北伐胜利的消息传回江左,桓温必然再多封赏,四征将军之上,不管是大司马还是大将军,都已经位极人臣,所以只要他愿意的话,有些事,甚至不只是可以说出来,还能做。
郗超眯了眯眼:“届时,恐怕就要看天下大局、万众之心了。若民心军心皆在我,那他们不会螳臂当车。”
桓温皱眉。
人心叵测,聚拢军心、民心,又怎是那么容易?
若是桓温能做到,早就做到了。
所以郗超这句话也是在打哈哈。
这个家伙在这种问题上一向敏感的很,大有独善其身、不表态度之意。
所以他到底是什么心思呢?
为何自己连心腹的所思所想,都不能尽知?
桓温哂笑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自嘲。
郗超听到了桓温的笑声,只是默默催动战马。
这一次,也算是自己给杜英的考验。
若是杜英有能耐,则翻覆之间,关中尽在掌握。那么一直在夹缝之中求生的郗家,或许能够找到一个不错的靠山,从而跳出江左、在新的天地中尽情发展。
若是杜英也只是一个庸才,那么便只会被江左世家逼迫的节节后退,到时候又要反过来求于桓温。如此,自己正好帮助桓温拿捏住杜英,桓温自然也会对郗家多有照拂。
不管什么结果,郗家都不会吃亏。
郗家苦苦等候三代人的崛起之机,说不定就真的要在自己的手上实现了。
更重要的是,自己还年轻,一起都还有操作和回旋的机会······
“嘉宾啊,在想什么?”桓温的声音突然从旁边响起。
郗超骤然回过神来,从容笑道:“在想今后应该如何为将军谋划整个关中之地。”
“关中已经尽在囊中,氐蛮落荒而逃,还能翻起来什么波浪?”桓温不屑的说道,“嘉宾的目光,应该向东看啊。”
郗超微笑着点了点头:
“属下不过是帷幄之中的谋臣,所见之物不过是舆图上的尺寸之间,而将军目光,本就在天下,自然要比属下看得远。”
被自己麾下素来最聪明的幕僚奉承了两句,桓温心情大好:
“你这家伙,平时可不会这样客客气气的,也就是这一次老夫看的比你远一些罢了,怎地如此谦恭?”
“见将军有翱翔之意,属下欣慰而已。”郗超笑道。
桓温眉毛一挑,旋即指着他大笑道:
“是也,是也,这才应该是余所熟悉的郗嘉宾!”
郗超的笑容就显得有些勉强了。
刚刚自己出神的时候,桓温又见到了怎样的郗嘉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