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英含笑摇了摇头:
“恐怕没有什么误解,余现在所想要的,就是梁州刺史之位,就看刺史是否愿意退位让贤了。”
话已至此,图穷匕见,没有什么好商议的。
而且不管司马勋答应还是不答应,杜英已经走到这一步,也没有悬崖勒马的可能。
就算是司马勋坚决不配合工作,杜英也不介意直接就下杀手。
不然的话,留着司马勋这一活口,也是后患无穷。
至于到时候如何向朝廷以及桓温等人交代,那还是后话。
梁惮原本已经打算说出的话,顿时被堵在嘴中。
他虽已然做好了改弦更张的准备,但是毕竟司马勋这些年一手提拔他上来,一直信任有加,梁惮还是要为司马勋说几句话的。
同时,即使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仍然愿意为司马勋说话,又何尝不是在表明自己忠臣的身份?
一般需要人才去“栖息”的“良木”,也是喜欢忠志之士的。
梁惮当然要表现一下,也刷一刷杜英的好感。
然而杜英一口把话咬死了,显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司马勋的声音微微颤抖:
“为什么?”
这句话,他不是问杜英。
甚至他都没有看向杜英。
杜英有侵吞梁州的野心,这司马勋早就已经察觉到了,只是他一直以为杜英只是有贼心没有贼胆罢了,谁曾想到,杜英不但有贼心,而且连贼手都已经伸到了自己的下属之中。
司马勋这是在问隗粹和雍瑞。
自己如此信任他们,甚至就是因为收到了他们的亲笔信之后才决定前来杜英这边,结果谁曾想到自己所看到的,竟然是赤果果的背叛。
雍瑞默然。
他虽然已经被隗粹说服,但是此时面对司马勋的责问,还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梁州悬于关中和巴蜀之间,地小民贫,本就依靠往来商贸为生。”隗粹倒是先于雍瑞这个文人开口,“而刺史之野心,我等其实都知晓,但刺史打算凭借梁州一隅之地而蚕食天下,几乎是痴人说梦。
别说是稍有不慎了,甚至可以肯定,刺史会失败。而梁州百姓,也都有可能会随着刺史的举动而受到战火的侵扰,此无妄之灾也,亦然是我等梁州文武和将士所不忍心见者。”
司马勋的心思就像是被隗粹扒开了外衣,赤果果的暴露在阳光下,也暴露在杜英等人灼灼目光之中。
他皱了皱眉,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手再一次按在了刀柄上,骤然被说中心思,让他也自然而然做出防卫的姿态。
同时他也清楚,雍瑞和隗粹等人并没有带着梁州角逐天下的野心,也或许真的如他们所说,自己的想法不切实际。
正是因为知道这些梁州世家出身的人不会配合自己,所以司马勋也从来没有明确表示过自己的态度。
然而现在既然已经被看穿了,又被困在这中军大帐之中,司马勋索性不再辩解。
隗粹和雍瑞选择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此时自己再怎么解释,他们也不可能重新回来。
隗粹和朱序齐齐向前,与此同时,营帐外也传来打斗的声音。
司马勋带来的亲卫人数虽然不少,可是此地是王师营寨正中,外面的关中将士自然不会给他们猖獗放肆的机会。
很快,营帐的帘幕一下子掀开,陆唐也提着刀大步走进来,他扫了一眼司马勋,将手中鲜血淋淋的首级丢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