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已经做好了和苻坚短兵交接的准备。
“盟主!”房旷想要拉扯杜英。
但杜英就冷冷的看着苻坚。
他像受伤的雄狮那样咆哮、挣扎。
“苻坚,尔之头颅,我来取之!”在东城门上,也响起吼声。
桓冲提着长矛,越过城门楼,氐人士卒没有能够抵挡一合之人。
“大王保重!”
这是苻坚麾下的一名将领转过身,挡住桓冲的去路:
“东海王麾下强汪在此!”
长矛交错,火星迸溅,然而转眼之间,桓冲就踹开强汪的尸首,继续冲向苻坚的背影。
一名又一名的氐人士卒呐喊着扑上去,但是面对已经杀得浑身浴血的桓冲,他们显然还是弱了一些。
苻坚根本没有在乎身后的凛冽风声和呼喊声,他一心一意想要向前,击杀那个就站在原地,似乎和他一样自信,乃至于自负的杜英。
“噗!”长矛刺穿肉体的声音。
苻坚冲锋的步伐,骤然停顿。
他缓缓低下头,胸膛已经被长矛洞穿。
而且不只是一支。
苻坚虽然拼力格挡了很多长矛,但最终还是有不少“漏网之鱼”。
苻坚呼了一口气,嘴角已经带着血沫,他瞪着眼睛看着杜英。
杜英收起来佩剑,缓声说道:
“蛮力,不足为持,只可惜尔有文治之雄心,却生不逢处啊!我能理解你,奈何你的袍泽,你的族人,不能理解你。”
苻坚艰难的扭过头。
他看到他麾下的儿郎们在拼命地厮杀。
显然刚才苻坚的冲锋,极大地震撼了他们,让他们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这位白衣公子,也和他们一样是氐人之中的勇士。
苻坚明白了杜英的意思。
能够鼓动我的族人们拼死作战的,并不是建立一个庞大王朝的宏愿,并不是让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的美好理想,而是主将身先士卒厮杀的悍勇。
可是只有悍勇,或许能够打的下来天下,却坐不住天下。
当年有楚霸王,如今还有那个已经身死的苻生。
奈何······我的族人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些,所以想要带着氐羌去建立一个庞大的帝国,几乎是不可能的。
苻坚吐了一口血,伸手握住长矛,钻心的疼痛让他几乎是以难以想象的意志开口:
“杜······杜仲渊,杀戮之罪,在秦王室,在苻家。请······请善待氐羌百姓,莫要,莫要再造杀戮······”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一直到最后,隐隐约约还有声音传来。
杜英本来想要凑到苻坚的嘴边去听,奈何身边的亲卫们都害怕苻坚没有死透,再暴起伤人,所以围成一圈,将苻坚的尸体围住。
有胆子大的凑上前听了听,回头说道:
“启禀盟主,他说的是‘你不如我······我不如你?’”
士卒的话里带着疑惑,显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杜英却长叹一声。
苻坚大概是想说:
战场厮杀,或许你不如我,只不过运气好罢了,否则便是今日一战,我四面开花,总归能够杀出去一些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