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英并没有否认的意思:
“疏雨不是你的通房丫头么?你往我身边塞,不就是为了看住我这谢家姑爷?说实话,我觉得疏雨的任务完成的很好,应该奖励才是。”
谢道韫“哦”了一声,好像也对······
没有什么比天天晚上都“护卫”着杜英,更让人放心得了。
但是又感觉哪里怪怪的。
“那丫头疯的,沙场上不要命一样。”杜英无奈的说道,“她倒是从来没有忘记你交代给她的每一项任务,就是不怎么听余之号令。”
提到沙场征战,谢道韫俏脸上难免露出一抹忧虑,之前她是亲眼看到杜英的身上有多了几条新的伤疤。
从渭水一直到安定,王师这一路征战也都是险象环生,甚至好几次都能说是机缘巧合才取得了胜利,这些伤疤自然也是最好的见证,就连杜英这个主帅都曾经身处如此危险的境地,更枉论他人。
“这是当时诱杀苻生的时候留下的,苻生率领亲卫决死突击我中军,若不是余备下的渔网起了效果,恐怕能不能全须全尾的活着回来还得······”杜英说到这里,住了嘴。
因为他看到,谢道韫的眼眸之中已经有泪水在翻滚。
“战事紧张,你过家门而不入,我不怪你;氐蛮意欲奇袭长安,你率领亲卫直扑扶风,我也不怪你;扶风城下,设宴斩杀司马勋,稍有不慎就是内斗,就是两路王师兵戎相见,但是司马勋不听号令,终归是隐患,所以我也不怪你······”谢道韫掩住唇,忍不住哭了出来。
杜英叹了一口气,抱紧了她,泪痕斑驳,滴落满他的衣襟,有丝丝的凉意。
“但是,但是······”谢道韫吸了吸鼻子。
她终归没有说完。
杜英却知道她想说什么。
但是我是真的担心你哪一天遭遇不测。对于关中来说,或许只是少了一根顶梁柱,至少还有阿爹,还有王猛他们支撑着。但是对于我来说,天就塌了。
一时间,杜英的眼睛和鼻子也有点儿酸酸的。
都说女人生气了、伤心了,哄一哄就好。
但这总是说的简单。
因为做错了就是做错了,自然不可能真的问心无愧的、厚着脸皮的祈求原谅。
即使是杜英现在也没有觉得自己有亏于大义,却也知道有负于这个小小的家。
家国总难两全,便是这种感觉吧。
所以他无愧于关中、无愧于那些追随他舍生忘死的王师将士,却有愧于谢道韫,并且这种愧疚,未来只可能越来越多。
“乱世险恶,世事无常,沙场之上,亦是刀剑无眼······”谢道韫抓住杜英的衣襟,喃喃说道,“夫君,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么?午夜梦回之时,妾身时时梦到夫君浴血厮杀、孤军无前,那一刻,恨不得让夫君立刻就回来,又恨不得也提着刀,死在夫君的身前。”
杜英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微笑着说道:
“余不会死,这一身血气,阎王莫近!所以这辈子,余会守望阿元到最后一刻。”
“只是守望么?”谢道韫不依不饶。
杜英愈发抱紧她:
“不,是相拥。”
谢道韫破涕为笑,柔声说道:
“今日天好,夫君陪妾身走走,可好?”
“都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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