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遵命!”这一次,周随两人再没有犹疑。
等他们告辞而去,杜英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一旦我们拿下龙亢,切断了鲜卑人的后路,鲜卑人必定会反扑,尤其是到现在,我们已经探明行踪的鲜卑兵马,无外乎慕容恪、慕容军以及慕容儁亲自率领的,另外还有多名慕容家的将领没有露面,他们又在哪里,岁水、睢水,还是······我们的北方?”
鲜卑人是以一个个部族为立足根基的,所以这些慕容家成名已久的将领们,基本上都有自己固定的兵马部曲,以这大概六七千的鲜卑步骑为中心,再裹挟一些临时调派或者抓来的丁壮,凑够一两万人,便是一路兵马。
这样的一路兵马有着极高的自主性,拉出来就是合格的偏师,这也是鲜卑人在之前平定河北的立国之战中,能够敏锐地把握到战机,并且一路路兵马时而分开突进,时而密切配合、左右夹攻,从而接连击败河北群雄的原因。
所以杜英也在时刻关注鲜卑仍未露面的其余将领之踪迹,毕竟他们麾下的万余兵马也可以成为破局的关键,尤其是这其中还有慕容垂这种在历史上也是真正一方霸主的人物。
“慕容恪如今收拢残兵,在涡水以北,至少是已经明确的敌人。”蒋安也开动脑筋,“而如果鲜卑还在龙亢以北布置有重兵的话,恐怕早就已经让慕容恪率领残兵南下配合其中军行动。
毕竟慕容恪这已经被打残的兵马,士气低落,也不应该继续放在涡水以北。
又或者还有一路强军,慕容恪正好接替其防守之责,而其已南下并且和我军遭遇才是。
既然慕容恪未动,也没有其余兵马南下,那应当可以说明,在龙亢左近,应当已无鲜卑其余兵马。”
想到这里,蒋安的脸色也忍不住变了变:
“或许都督一开始的想法也还是对的。”
杜英也恍然意识到,方才自己觉得想要捕捉却又没有捉到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一切都回到了原本的样子,自己又如此顺利的率军杀到了龙亢,那么说明什么?
显然说明鲜卑人的排兵布阵,虽然和自己一开始预料的有所不同,但是远没有不同到一切都推翻的地步!
鲜卑人的中军是沿着涡水南下,但是鲜卑人的左翼,或许仍然还远在岁水以东,沿着睢水南下!
所以现在鲜卑人根本就没有那么多兵马摆在龙亢郡。
慕容儁这个家伙也在赌,赌王师会云集兵马,和他在涡水决战。
因此他的后路,根本就是空荡荡的,只留下了诸如慕容恪的残兵这样的部队作为预备队而已。
而且他也在赌,赌自己的这一番兵马调动,让王师错以为鲜卑人的主力,甚至全部的兵马应该都随着慕容儁行动。
毕竟慕容儁是鲜卑人的皇帝,鲜卑人为了确保慕容儁的安危,定然会尽可能随驾而动,以及慕容儁为了能够集权、避免兵马大权落入其余人之手,也定然会尽可能掌握所有南下兵马。
从这两个角度来说,很容易让人形成错觉,那就是鲜卑人的主力都在涡水。
但若是在涡水的其实只有半数兵马,还有至少四五万人沿着睢水南下呢?
这一路兵马若是直扑淮东,那么在两淮水师一样汇聚在淮西,甚至大部分船只都已经处于涡水之上的情况下,甚至淮东王师都缺少直接阻拦这支兵马渡过淮水行而有效的措施。
更不要说朝廷在广陵布置的兵马本来就没有那么多。
相比于淮西,淮东一路上多半是原野和滩涂,缺乏纵横割裂的原野的水网,是骑兵纵横的好去处,所以朝廷的防守重点本来就直接落在淮东纵深处的广陵,甚至在京口、瓜州一线屯集重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