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而言之,现在的关中工坊,所用的固然是一些新的器械,可是使用这些器械的人,却还是有着老旧思想的人。
老旧的思想,注定他们还是没有从根本上改变自己的产品。
“一个器物,从原料到最终锻造出来,是有灵魂的,你抚摸着器物的表面,就能够感受到这其中到底是有活力还是死气沉沉。”谢道韫略略收起来脸上的怒意,沉声说道,“余希望看到的,是里面有一个有趣的、年轻的灵魂,而不是垂垂老矣、没有任何新意的灵魂。”
沈文儒脸色也更郑重几分,赶忙拱手应诺。
谢道韫则接着说道:
“另外,刚刚尔等所言的也的确是个问题,但是关中在解决人的教育上,从来都有着优势,只是显然你们并没有瞩目于此而已。
关中的诸多书院都已经建立了起来,尤其是还有专门为工坊培养学徒的工学院,可是余只听说工坊派人前去工学院上课,却从没有听说工坊让工匠们也一样去上课。
读书认字,这些最基础最简单的,学院一样能够教授不说,而且学院的先生也可以来工坊开办夜学,与此同时,虽然学院的先生们可能都没有来过工坊几次,但是余相信如何看懂一张图纸,他们还是可以做到的。
工匠们若是一个个仍然心高气傲,认为自己所掌握、自己所熟悉的才是正确的,那么他们注定会把关中的工坊带到歧路上去。
诸君,来,再看一眼对面山坡上挂着的那几个字,敢问诸君心中,谁认为现在的关中已经能做到这几步了?
工坊虽然已经建起来了,但是很显然,在诸位心中所有的,还是那小小的打铁炉!”
说罢,谢道韫拂袖而去,她的声音仍然还悠悠传来:
“整个工曹上下,就此事,写一份总结,明天早上交过来,同时每个人写一份检讨,余要看一看,在你们的心中,到底是打铁炉还是大工坊,到底是一个蓬勃向上的年轻人,还是垂垂老朽!”
沈文儒对着谢道韫的背影拱手,久久没有起身。
一直到那袅袅幽香彻底被晚风吹散,沈文儒方才抬起头来,他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水,环顾周围,其余的官吏们神色各异,自然有惶恐的,有担忧的,还有不忿的。
说到底,谢道韫只是一个女子,这些官吏们会有所不服,也在情理之中。
“还愣着干什么!”沈文儒径直呵斥道,“刚刚谢夫人所言,尔等也都听到了,明天早上,总结和检讨,余都要见到,每个人所负责的那一块,都要好生反思,否则这工坊,恐怕真的没有你我立足之地了!”
顿时有人忍不住嘟囔道:
“不过就是一个女人,狐假虎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