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瑹
“今日之战,杜仲渊终究还是不想在京口冷眼旁观了。
既然他终于坐不住而下场,那这建康局势,可就又有了新的变化方向,不是么?”
谢安叹道:
“之前可能接受不了的,现在却不得不接受了,否则我们都有可能成为那相争的鹬蚌,最后白白便宜了杜仲渊。”
“其实谢家和杜都督渊源颇深。”郗超试探性的问道,“安石公又何必非得和杜仲渊分一个高下呢?”
谢家岂止是渊源颇深······半边家业都落在关中了。
郗超的这个问题,显然也是这东山上下、建康内外,无数人心中的问题。
而谢家在关中落子越多,渐渐地,大家越是不敢问这个问题了,生怕一言不对则触动了谢安的底线,直接和谢安反目成仇。
此时的郗超,大概已经揣摩到了谢安的心思,所以他问出这个问题,心中虽然也不是半点儿担忧都没有,但是他还是要问的,一旦确定了谢安和自己所想的一样,那么之后大家才又继续坐下来谈一谈的可能和必要。
谢安负手,却未登阶,他侧头看向郗超:
“郗家,难道和杜仲渊渊源不深么?”
那家伙谢家、郗家女婿一肩挑来着。
郗超讪讪一笑。
确实,自己刚刚着急想要从谢安那里得到答案,的确忘了这个问题。
谢安把他的窘迫看在眼中,无声的笑了笑,举步向上走,而他的话音则在台阶上回荡:
“心中所思所想不同,则莫逆之交亦能割席断义;心中所思所想相同,则萍水相逢亦能倾盖如故。”
郗超恍然,他已经得到了谢安的答案。
而谢安此时又停住步伐,回头,看向依旧站在那里没有动的郗超:
“嘉宾,倾盖如故否?”
郗超哈哈大笑,拾级而上。
两人再一次并肩前行。
“该和会稽王谈谈了。”谢安突然说道,“这建康府,不该是这番模样。”
郗超附和道:
“所言极是。”
“不过会稽王终究是犯了错······大司马可愿意入朝辅政?”
“不是说九锡么?”郗超故作迷糊。
“这就得会稽王同意了。”谢安笑道。
郗超若有所思。
谢安的意思,自然是,之前他所许下的“九锡”,就没有打算让皇室同意,也就是说,事到当时说出这话的时候,谢安仍然有信心能够在重返建康府之后,以世家胁迫皇权,逼迫皇室给桓温加九锡。
他大概也的确有这个手腕,真的能够让这东山上下的世家齐心协力,所以才会给出那等信心满满的回复。
这和郗超看到的表象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