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点到名的谢道韫,不情不愿的从大氅之中钻出来,她的俏脸上还带着一丝红润,不满的伸手悄悄拧了杜英一下,接着抓起来桌子上的水囊润了润唇,迎着郗道茂揶揄的目光,故作镇定:
“荀羡如今孤军在外,所能作出的选择无外乎两个,其一就是和朝廷南北夹击,将夫君彻底驱逐出两淮,但是这还需要大司马的配合。
狡兔死、走狗烹,如今的大司马在两淮居于弱势,贸然和夫君撕破脸皮,最终有可能会诱发关中和荆州的全面战争,然而此时的荆州,承受不起和关中开战的风险。”
杜英颔首:
“打不打得过,要投入多少兵马才能打过是一回事,现在关中举起来北伐的旗帜,则阻挠关中,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大司马既然想要得其位且得位正,则必不可能行此般事。”
谢道韫应道:
“既然其一,和大司马携手对抗夫君行不通,那么荀刺史走其二,联合夫君先平定中原战事,则是上佳之路。
于其内心,其游击于北方久矣,所以本就有荡清胡尘之意,所以倾向于北伐;于其职位,本就有收复青徐兖三州之重任,和夫君携手北伐是符合其职位要求的,谁都挑不出错误。
当然,于荀刺史之前的所作所为来看,其对于皇室也没有太大的好感,之前只是宫闱之中的传闻,如今倒是有人可以问一问,殿下等会儿过来了······”
说着,她挤眉弄眼对杜英使眼色,意思是万万不能把殿下喊出来。
“殿下你说呢?”杜英就当没看见,径直低头问道,接着,他脸色骤变,倒吸一口凉气,愤怒的一掀大氅:
“过分了!”
霎时间,整个马车内一片寂静。
郗道茂震惊的看着大氅下因为方才被杜英骤然喊了一嗓子,一时紧张下操作失误而讪讪发笑的新安公主,又艰难的将目光挪向谢道韫那边。
这不是在自家后院,是在马车上,是在行进的路上,你们都玩儿的那么花,合适么?
而且还不带我,还想瞒着我。
谢道韫脸红的像是血色的夕阳一样,扭过头,就当没看到郗道茂的目光。
新安公主知道因为自己没有控制好力道,差点儿挖了家里的根,瑟瑟发抖,乖巧低头认错。
杜英本来想直接把她扯过来行家法,不过想了想,还是穿好衣服,又给她拉了拉衣领,方才被伸进去的手给撑开了些。
毕竟是自己恶作剧,吓到了殿下,殿下没有经验,情有可原。
新安公主以为杜英生气了,惶恐的唤了一声:
“夫君······”
“没事。”杜英抚了抚她的头,就像是在安抚闯祸的猫咪,含笑说道,“先谈正事,晚上再让你阿元姊姊上课。”
“不上了!”谢道韫愤愤的说道。
“哦,那换你茂儿姊姊上课。”
“想都不要想!”郗道茂哼道。
“殿下,你好惨呀,两个姊姊都不喜欢你呢。”杜英当即阴阳怪气。
谢道韫和郗道茂面面相觑,旋即齐齐上前,将新安公主给拽开,谢道韫正色说道:
“殿下坐在我们这边,不用想着挑拨离间或者激将法。”
被一左一右两位姊姊护着,终于逃脱了杜英的魔爪,新安公主反倒是心里有点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