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新安公主半是心虚,半是不敢让谢姊姊的阿爹这般行礼参拜,下马动作着急了些,差点儿直接摔在地上。
好在杜英在后拉了她一把,轻飘飘的齐齐落地站稳。
谢奕讷讷说道:
“殿下怎来此处······”
“听闻皇姑有至,特来相会。”
谢奕微微颔首:
“寻阳殿下与令则(荀羡表字)的确已于半日前赶来。”
说罢, 他看了杜英一眼:
“仲渊,借一步说话?”
抱着小老婆被大老婆的爹撞了个正着,杜英也是有些尴尬的。
不过胜在他脸皮够厚,而且这也是难免的,早就有心理准备,所以微笑着点头。
行到路边, 谢奕皱眉说道:
“阿元知道么?”
“与阿元在淮水分别。”杜英回答, 同时忍不住打量着自家岳父。
岳父就胜在对于家庭弟位有着深刻的了解。
阮夫人老大, 阿元老二,他老三,可怜的阿羯只能排老四。
所以他关心的是谢道韫的态度。
“那会稽王知道么?”
“本就是皇室的牺牲品罢了,送给胡人的。”杜英压低声音说道,他注意到了新安公主正频频看过来,显然有些紧张。
谢奕一时默然,伸手拍了拍杜英的肩膀。
“岳父觉得不妥?”杜英顿时也嚣张了一些。
谢奕叹道:
“这事吧,当初元子兄做的时候,余没拦住,现在自然也拦不住你,只要阿元没意见就可以。”
杜英打了一个寒颤,被老婆提着刀满屋子追杀这种事,也就只有桓温那个老气管炎能办出来了,不过好在南康公主也不是一味无理取闹,宣泄了不满之后,一声“我见犹怜”,既把闹翻天的事给圆了回去, 而且还留下了千古佳话。
既然现在谢道韫没意见,就代表不会引起家庭纷争,也不会撼动谢道韫正妻的地位。
谢奕还能说什么呢?
仲渊未来注定要登上皇位的,也不可能只守着阿元一个人,就算杜英想,谢道韫还不想呢,谢家更是不敢。
否则一个皇后独宠六宫、谢家只手遮天的帽子丢过来,谢道韫和谢奕都扛不住。
“都督,殿下,请入城。”谢奕转过身。
杜英拉着新安公主重新翻身上马,不过毕竟是当着谢道韫的亲爹,原本黏在一起的两个人此时也都不好再腻腻乎乎,一前一后在马鞍上正襟危坐,杜英都能够感受到,前面柔若无骨的小猫此时僵硬得很。
果然还是一物降一物。
阿元在我家后院霸主的地位无可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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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府。
当一个夹杂着血火和喧闹的夜晚过去之后,大街上只留下新鲜的血迹和火烧的痕迹。
这些痕迹覆盖在青石和断壁残垣上,也覆盖了上面的残血和灰烬,为这个刚刚从血火和灾难之中走出来的城市又平添了几分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