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胜者不咎(1 / 2)

天骄 穿马甲的猪 7806 字 2019-08-09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酒桌上的气氛不但没有欢快起来,反而越发的尴尬。\ 首发\唐晴努力的调和气氛,不时的旁敲侧击,希望为郑宇白减轻点处罚。可郑惊蛰虽然疼爱唐晴,处罚郑宇白的事情上却决不松口,只要唐晴一求情,他就打个哈哈给敷衍过去。

郑霜降一旁看着,心里暗暗好笑,心说女儿到底还没长大,哪知道她这个舅舅看起来像个老实巴交的土包子,其实老奸巨猾着呢。十五年前在京海,那个让恶人闻风丧胆的“郑要命”还有个“双绝”的外号,这双绝一个自然就是形容他的武艺高超,一身内家拳的功夫所向无敌,另外一个就说的是他的装傻充愣扮猪吃虎。跟郑惊蛰作对的那些人,往往不是倒在他的拳头下,而是被他算计掉的。虽然十几年过去,这块姜却是越老越辣,想跟他耍花招,唐晴还远远未够班。

在郑霜降看来,郑宇白违犯了门规和家法就应该受到处罚。形意拳源远流长,之所以成为三大内家拳之一不禁是因为拳法本身,更是因为祖祖辈辈的形意拳传人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在老百姓心中留下极好的口碑。这就如同太极拳的发展更多是因为越来越多的人练习太极前身健体,而不是说学会了太极拳就能天下无敌。

正因为是我的亲侄儿,才不能姑息。郑霜降看着郑宇白默默的吃菜,心里想着。她不是不知道哥哥的手段,郑惊蛰那个“郑要命”的绰号还是她给起的呢。可若是心疼侄儿不处罚,又怎么对得起祖宗呢。。

思前想后,郑霜降还是觉得她没有做错,只是暗暗盘算一会劝说下哥哥,不要下太重的手。真要是伤了侄儿,她也舍不得。

郑惊蛰一口将杯中剩下的一点酒喝光,红光满面的道:“我吃饱了。”

席上诸人其实都没什么胃口,只看着郑惊蛰大吃大喝,不时的说南方菜不如北方农村的猪肉炖粉条好吃。倒是郑宇白似乎不为即将到来的处罚担忧似的,吃了不少菜之外,还吃了满满两大碗米饭。

“霜降,附近有没有宽敞无人的地方?”郑惊蛰取了根牙签,一边剔牙一边问道。

郑霜降点点头:“我家附近有座桥,桥下面有很大一片空地,这种时候这种天气,不会有人过去的。”

“很好,就那里了。”郑惊蛰剔过了牙,冲郑宇白一招手,“跟我走。”

唐晴起身想跟去,被郑霜降一把拉住,郑惊蛰回头笑道:“晴儿,你和爸妈回家去吧,舅舅一会就回去。”

“舅舅……”唐晴还想求情,却看到郑宇白冲她做了个放心的手势,话便没有出口。

郑宇白和父亲出了绿竹轩,郑惊蛰站在门口,疑惑的挠挠头:“儿子,你姑姑说的地方在哪里?”

“跟我走吧。”郑霜降说的地方正是郑宇白以前夜里偷偷出去练拳的那片河滩,现在是冬日,河水枯竭,仅剩的水洼也都结了冰。。那里本来就少有人去,如今天寒地冻,更是连个鬼影也不会有。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父子二人走在华灯初上的京海街头,郑惊蛰左看看右看看,感慨的道:“十多年没来京海了,变化可真是大啊。”

郑宇白隐隐约约知道些父亲当年的事情。他刚刚出生没多久,父亲来到京海做生意,可他脾气暴躁,生意没做成,反而卷进了黑帮的火并之中。凭着一身的武艺,郑惊蛰把黑帮打的落花流水,无心插柳之间成了京海人人称颂的打黑英雄。

到了郑宇白五岁的时候,郑惊蛰就时常回家教导他练拳,再到后来,就干脆回到了农村,不再来京海了。在郑宇白的记忆里,自从他八岁以后,父亲就再也没有离开过那个家乡的小村子。

“爸,你当年为什么不留在京海呢?”这是个埋在郑宇白心头十几年的疑问。当年姑姑为了爱情选择留在京海,如今日子过的也不错。虽然不再是那个快意恩仇的女侠,和普通的家庭主妇没什么两样,却也始终无悔当初的选择。

郑惊蛰活动了下肩膀,嘿嘿笑道:“大城市规矩多,俺不习惯。”

他说的轻松,郑宇白却不太信,不过他也知道若是父亲不想说,怎么问都不会有结果的。他选择了沉默,两人一路走着,很快来到了那座桥前。。

桥上车水马龙,无数的车灯照耀的人睁不开眼。郑宇白领着郑惊蛰下了桥,来到一片白茫茫的河滩空地上。

“嗯,这里还算清净,地方也够宽敞。”郑惊蛰满意的点点头,转向郑宇白道,“你认错吗?”

郑宇白没有丝毫的犹豫:“我没有错。”

郑惊蛰点点头:“你小子还是以前那副臭脾气,俺本来以为送你上大学,学了文化之后会改改,没想到还是跟老子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www.69zw.com 急速更新]”

郑宇白呵呵一笑,没有半点的紧张:“还不都是从小被你养成的习惯。”

“好了,别夸俺了,从小到大俺打你那么多回,你不记恨俺也不怕俺,倒是跟别人家的孩子不一样。”郑惊蛰有点感叹的道,“你现在虽然大了,也还是俺的儿子,形意拳的门人。你触犯了门规和家法,俺就得代替祖宗罚你。”

“我知道了,跟以前一样。”郑宇白自嘲的道,从小到大他被父亲用无数的理由惩罚,虽然当初很痛苦,可如果没有那些体罚,他恐怕也没有今天这副强悍的不怕击打的身体,更不会有一身的精湛武艺。正因为如此,体罚或许不对,但在郑宇白心中,却不是很反感痛恨。

“那你还不认错?难道你忘记了规矩吗?”郑惊蛰慢慢的解开蓝布上衣的扣子,露出里面一身黑色的贴身棉袄。

郑惊蛰的规矩很公平:犯错之后分为认错和不认错两种,如果认错的话,就要接受惩罚。。这种惩罚虽然严厉,有时候会皮开肉绽,却不会伤筋动骨,至多修养十天半个月就能下地走动了。而若是不认错的话,就得和他打一架。这一架若是打赢了郑惊蛰,那无论犯了什么错都可以一笔勾销,而若是输了,也没有什么惩罚。因为在打架的过程中,郑惊蛰是绝对不会留手的。

从小到大,郑宇白和父亲打过二十三架,以全败告终,输的最惨的一次身上被打断了十二根骨头,足足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才能爬起来。最轻的一次,也被打的头破血流,直接送去县里的医院输血了。

虽然不认错要惨的多,可郑宇白如今那老实憨厚,似乎谁都能欺负一下的外表下面,却是从小就养成的一股倔强的驴脾气性格。每次被打倒之后,他都更加认真刻苦的修炼,虽然总不是父亲的对手,他却从来没有放弃过。自从十六岁那年第一次不认错之后,父子二人这一回终于迎来了第二十四次交手的机会。

郑宇白也缓缓的将上身比较碍事的厚外衣脱下来,叠的平平整整,放在身边的雪地上。

“这回的事情,我有苦衷也有道理,等打完之后,自然会告诉你。”郑宇白活动了下身体,确保一会打架的时候不会因为天气寒冷而僵硬。

“为什么不现在说呢?”郑惊蛰压了压腿,活动着肩膀和手腕。。

“怕你手下留情。”郑宇白开了个玩笑。因为在他的记忆里,没到这个时候,父亲从来不会留手,而是把他当成杀父仇人一样的痛殴,直到他认为教训够了为止。这个残暴的父亲,在郑宇白的生命里,更多的担当了假象中敌人的角色,留给郑宇白的,殴打多过关爱,折磨多过教育。每次想到这些,郑宇白都有点庆幸自己能顺利活下来,心理还挺健康。

“你也知道俺从来不会留情的。”郑惊蛰呵呵笑道,此刻的他看起来就像个人畜无害的农村小老头。可郑宇白知道,一旦动起手来,父亲比猛虎都要凶恶。

“那就好,这几年我也进步不少,很想看一看是否已经超过你了。”自从知道父亲要来,郑宇白的心情一直都很矛盾。一方面他略微有点恐惧,可另外一方面,他又强烈的希望今天的局面发生,这样他就能堂而皇之名正言顺的和父亲一战,来验证一下他这些年来的进步。

“你老子俺也没有退步,如果你以为俺老了就可以超过俺,那就打错算盘了。”郑惊蛰说着摆出了钻拳的起手式,“小子,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了!”郑宇白本来没有丝毫的准备,却在抛下这句话的同时脚下一蹬,将一团积雪扬起来,恰好一阵微风从他身后吹来,将那团雪径直的吹向郑惊蛰。

趁着积雪漫卷迷人眼的空当,郑宇白飞身跃出,脚步在积雪上只留下几个浅浅的足印,人若疾风,拳若闪电,直轰向郑惊蛰。。

就在郑宇白攻向郑惊蛰的同时,冷铁出现在了离他们百米外的一根桥墩旁,他将身体藏在阴影里,举起手中的望远镜打量着这父子之间的恶战,口中念念有词道:“居然是他的儿子,难怪呢……”

“来的好啊!”郑惊蛰面对儿子的进攻没有丝毫的怠慢,他一弯腰,人便缩成了一个黑色球状影子,在袭来的积雪之中一闪,横向滑动出去,躲开了郑宇白的直接攻击。

郑宇白早就知道他会躲避开一样,一击不中,横拳脱手而出,追击郑惊蛰而去。他的脚下步法十分的灵活,出乎郑惊蛰的意料,脚下一慢,便给横拳给击中背心,矮小的身影腾空而起摔出五六米之外,在地上打了滚抵消了冲力之后,在十米外爬了起来。

抖了抖身上的雪,郑惊蛰开口道:“这招不错,步法很是灵活,这是哪里学来的?”

“这是盗门的飞檐术。”郑宇白实话实说道。

郑惊蛰点点头:“很好,能取长补短,去芜存菁,不愧是我的儿子。不过就靠这步法,你还是赢不了我。你的弱点就在于……拳头太软了。”说着,郑惊蛰如同一只狂牛,笔直的向着郑宇白冲了过来,他的拳势非常简单,笔直的伸出右臂,拳头握紧,青筋暴露,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似乎要把这世界一举毁灭般。。

郑宇白知道这是父亲的绝招“牛劲撞”,这是他从熊形和虎形之中总结出来的经验,因为有点像发了疯的公牛撞人的样子,所以叫做牛劲撞。表面上看起来这牛劲撞不过是一根筋的往前冲,可若是由此就麻痹大意,就会吃大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