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壑像是笃定她会被自己打动一样，星眸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幽幽道：“去论讲堂也能见着你，可是当着许多人，哪比得上现在，夜静人稀，轻舟泛水，没有弹劾，没有阻挠，只有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p>

这轻柔的声音，</p>

又是夜半私语，</p>

风华绝代的少年，妆扮成风华绝代的佳人，用最浅白的语言，说着最美的情话。</p>

李菡瑶想平静也难。</p>

她想要回应王壑。</p>

结果看着他失神了。</p>

她从未觉得自己如此笨嘴拙腮、反应迟钝。她费尽心思推测出关押他的地方，深夜匆匆赶来，却一再失态，比起他的从容，她落下风太多。</p>

她酝酿了一下，正要敞开心扉跟他说几句自己是如何惦念他的，却听他问：“下棋可好？”</p>

李菡瑶忙点头道：“好。”</p>

两人移到茶几两边坐下，摆开棋局。</p>

王壑也是看出李菡瑶的不自在，气氛尴尬，既没有去年李家选婿闯关时双方互相试探的全心关注，也没有皇城兵变期间、在军火研制基地地底狭路相逢时的各逞心机，更没有在玄武关下毫无保留的倾心相爱。</p>

彼此吸引，才会全心关注。</p>

各逞心机，是为联手合作。</p>

最后的倾心相爱，其实还是有所保留的，譬如李菡瑶隐瞒了身份，但这对王壑来说是好事，使他认清了自己的内心，不顾李菡瑶丫鬟的身份也要娶她，而李菡瑶为了帮王壑，奔驰万里，差点把命丢在玄武关下。</p>

眼下，却只有生疏。</p>

这令他不安，想挽回她。</p>

他们之间已经有许多阻碍了，他尚未扫除干净，若彼此再生隔阂，就怕被人趁虚而入。</p>

比如落无尘。</p>

再比如方勉。</p>

所以，他才提议下棋。</p>

下棋好，可以一边玩棋子，一边思谋布局，手和脑都有事做了，尴尬也就化解了。他们都是棋道高手，对弈并不妨碍他们交流，甚至能促进交流。</p>

果然，对着棋盘，气氛便好了。</p>

盛夏时节，晴雨无常。</p>

一场暴雨忽至，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打在船顶和万千荷叶上，那声响壮观的很，青蛙们不甘被压制，“呱呱”叫得比平日都响亮，蛙鸣合着雨声掩盖了杂音，反衬得舱内一片宁静，昏黄的灯火光芒在板壁上勾勒出两尊剪影，如水墨画，浓淡相宜，晃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p>

王壑看着对面的李菡瑶，心情十分的美妙，认为他的月女皇举世无双。其实李菡瑶眼下穿着侍卫的衣裳，并没有半点美人的仪态，若说女扮男装，她脸上又未做任何修饰，男不男、女不女，看着有些不伦不类，但王壑依然为她着迷。王壑问自己，到底喜欢她什么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