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壑道：“不必多礼。”</p>

简单洗漱后，他将周黑子让到隔壁的起居室，在窗下坐了，又吩咐菜花叫人上茶果。</p>

李菡瑶自然不会亏待他，香茶鲜果都是备好的，随传随到，周黑子看后又心安一层。</p>

上茶后，菜花也退下了。</p>

周黑子见室内再无外人了，重又打量王壑，见他一身白衣，清雅神俊，从容地坐在那，散发淡淡威仪，毫无被掳的颓丧和谨慎不安，一方面断定他身心未受摧残，另一方面又欣慰他临危不乱，不愧是明主。</p>

但问候还是要的。</p>

因道：“主上受苦了！”</p>

那语气，感慨、后怕……</p>

王壑拿起一个桃子，“咔嚓”咬了一口。</p>

嗯，又脆又甜。</p>

这就是院子里桃树上结的桃子，他终于吃到嘴，而不是看着李卓航吃了。吃着桃子，他不由想起那年游历，他为筹路费卖桃、李菡瑶买桃，两人讨价还价的情形，眼中便溢出丝丝笑意，觉得嘴里的桃汁清甜。</p>

才吃了一口，就听周黑子来了这么一句。他停住，瞅着周黑子，好心提醒道：“周爱卿进来一趟不容易，确定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用的口舌上？”</p>

周黑子：“……”</p>

是哦，他有任务的。</p>

他忙起身，正了正官服，朝王壑躬身拜道：“敢问主上，谨海带回去的和谈条款是主上拟的？”</p>

王壑点头，“是爷和月皇同拟的。”</p>

周黑子再问：“主上真要分疆裂土？”</p>

王壑啃完一个桃，把核丢在盘中，拿起旁边的手巾擦擦手，一面擦一面道：“不错。”</p>

周黑子震惊道：“主上——”</p>

王壑嫌弃道：“别叫！有话就说。”</p>

周黑子深吸一口气，在心中默默筛检要说的话。他不能不慎重。瞧王壑这架势，对月皇死心塌地，恐怕三言两语劝不过来，非振聋发聩之言不足以撼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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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开始一定要委婉！</p>

他谨记谢相叮嘱，不敢上来就苦谏，打算徐徐图之，缓缓诱之。于是真诚道：“主上对月皇的情义，微臣明白。”</p>

王壑怀疑道：“你真能明白？”</p>

周黑子点头道：“不错。微臣对内子是一样的感情。”</p>

王壑来了兴趣，手肘撑在茶几上，摆出倾听架势道：“来，说说看。外边都说周爱卿惧内。爷不信，总觉得你故意弄出个惧内的名声。到底怎么回事？”</p>

周黑子道：“内子是知音。”</p>

王壑问：“怎见得是知音？”</p>

周黑子道：“微臣长相平庸，世人都重皮囊，只有内子重品格，在一干青年才俊中选中了微臣。”</p>

王壑道：“可你品格也不高啊。”</p>

周黑子顿时满脸幽怨。</p>

王壑忙安抚道：“我是说，周爱卿擅长阿谀逢迎，非目光毒辣者，看不透爱卿本质。”</p>

周黑子肯定道：“内子眼光最毒辣。”</p>

王壑道：“你确定不是被你糊弄了？”</p>

周黑子：“……”</p>

这没办法聊了。</p>

王壑忙道：“说笑的。周爱卿继续，继续。”</p>

周黑子这才道：“内子聪慧明理，眼界极高，想糊弄她可不容易。微臣爱重她，所以才格外纵容她，这才得了个惧内的名声。但微臣不在乎。微臣只要她高兴，愿护她一辈子，也愿意一辈子被她管着、拘着……”</p>

王壑微微动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