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是自己的父母在大火中哀嚎着倒在血泊中,还有些是因斯特在战场上被人砍碎,每一个梦都鲜血淋淋,但却又显得真实无比。
还有即使在梦中也最恐怖的魔兽和怪物,不停地袭击自己。
柔顺的黑在怪兽的火焰吐息中化为灰烟,柔软的肌肤在火舌的吞吐中争先恐后冒出一片片水泡,泪水在刚流出来的一瞬间就被蒸干了,只在脸上留下细细的两道血痕。
她想惊叫求救,但现自己已经无法出任何声音。她想逃跑,但一支銹迹斑斑的铁抓把自己的下肢牢牢钉在满是骸骨和垃圾的地面上。
不知有多少次从梦中惊醒,却现自己只不过又进入了另一个更恐怖的梦魇中。不知多少次告诉自己只要醒过来一切就好了,但总是陷在连环的噩梦中无法脱身。
艾丽猛得睁开眼睛,看到淡灰色的天花板和窗户中透进来的火之柱微光,她知道自己终于醒了,这次是真正地醒了。
抹去额头上的冷汗,艾丽的心跳逐渐恢复了正常。她走出房间,安慰自己一切不过是梦罢了。
四周一点声音都没有,娜塔莎家的大房子笼罩在一片灰暗的死寂之中。耳边传来窃窃私语声,但当艾丽侧耳倾听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没有。
艾丽找了娜塔莎的房间、练武场、餐厅,一个人都没有现。这个大房子里除了自己,似乎一个人都没有了。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昨天夜里来的时候,多少还有几个看房子的人的,听娜塔莎说,他们多是伤残的老兵,一般不出门的。
在厨房中喝了一杯水,拿着一个苔饼艾丽就出门了,她实在无法在这个房子里继续待下去了。
房门没有关好,艾丽皱眉,这也太大意了,虽然地底的治安一向良好,但尼尔城里还是有一些败类的,例如霍普那伙人,这里和部族那种朴素的环境不同。
走出屋外,艾丽呆住了。
面前的胜利广场上一个人都没有。这还不是最让艾丽惊讶的,尽管火之柱的光芒越来越明亮了,这个时候广场上应该有不少人的。
让艾丽惊讶的是一夜之间胜利广场变了模样。
中央的五种族英雄的铜像已经倾倒了,牛头人手中的战斧已经断了,鹰身人的翅膀也只剩下半只,只有灵吸怪的雕像还完好无损地伫立着。
广场上到处都是散乱的垃圾,武器、破碎的衣服、掉落的鞋和各种杂物遍布街道,最触目惊心地是不时出现的血迹,连灵吸怪的雕像上也凝聚着一滩。
广场周围的房子都没有关门,甚至有些门明显是被暴力摧毁的,破烂的门板只剩下半扇。
微风吹拂着,不时卷起一些地上的细小垃圾。半扇门板吱扭地在风中晃动,可是视线所及偏偏一个人都没有。连火之柱的光芒也显得阴暗诡异,整个广场笼罩在暗红的光芒中。
自己陷入最深的梦魇时到底生了什么?人都去了什么地方?艾丽站在仿佛经历了一场战乱的街道上,彷徨无措。她甚至以为自己仍然在一场梦中。
艾丽楞的时间没有多长,从广场的一角传来隐隐约约的脚步声,听着是很多人出的动静。
艾丽紧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是一个连通到广场的街道。她不知该怎么做,也不知道自己该留下来还是逃跑。但了解真相的渴望让她一动不动。
一群人从街道里走了出来,最前面的一个牛头人和艾丽两眼相对,互相看见了对方。
虽然距离很远,艾丽仍然打了个冷噤,那个牛头人的目光太可怕了,就好像是万载不化的寒冰。看见那群人手上的武器,上面的血迹还没有完全干透,艾丽转身就跑。
艾丽并不知道,在她陷入梦魇的时候,地城之心已经控制了尼尔城中的所有要害,它派出自己的仆从一队队满城搜索没有受到蛊惑影响的人。
这队由一个牛头人仆从带领的叛乱者负责胜利广场一带,并和仍然清醒的抵抗者生了一场激战。抵抗者寡不敌众很快失败了,他们要么战死,要么受伤被俘被拖去地城之心那里接受转化。
战斗结束以后,大部分被蛊惑的人被命令前往红堡广场,地城之心在那里一刻不停地集聚能量。牛头人仆从带领一些部下清理现场,把广场上的尸体拖走。出于某种心理,地城之心不希望在伫立着自己曾经形体的广场上看见尸体。
牛头人仆从挥了挥手,身后的奴隶们纷纷向艾丽追了过去。
艾丽亡命跑进房子里,她实在不知道该去哪里。
艾丽迎面撞上一个满面伤疤丑陋不堪的牛头人,艾丽被撞倒在地上,她惊恐地看着牛头人向她伸出了手。
牛头人将巨大的战斧交到左手,用右手把艾丽拉了起来。感觉牛头人的手很温暖、很有力,艾丽这才认出来这个牛头人是娜塔莎家里的索瑞夫,一个全身是伤的老兵。
“怎么回事?外面的人怎么啦?”艾丽紧紧抓着索瑞夫的手,好像自己终于有了依靠,颤抖着问道。她忘了索瑞夫的听力不好。
索瑞夫嘴唇动了动,然后急促地说道:“城里不安全,跑,到城外去。快跑,走后门。”长期的耳聋,使得他的音很不准确,但娜塔莎还是听了出来。
索瑞夫说完用力推开艾丽,昂然向房门走去。
艾丽的泪水一下涌了出来,她向索瑞夫释放了一个土盾术。牛头人转过头向艾丽微笑了一下,他满是伤痕的脸此时在艾丽看来竟然无比的慈祥。
“快走!”索瑞夫扔下这句话以后,就迎向冲击房门的暴徒。
老兵突然回想起自己和德雷菲斯、坦埃斯对抗特曼人的铁血岁月,他心里叹了口气,“都是地底人啊。”然后开始挥舞战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