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回、每日虚席长期盼 咽语父子相见时(1 / 2)

灵山 徐公子胜治 5532 字 2019-10-02

 武天后在太宗驾崩后,曾在洛阳削发为尼。暗度陈仓又被高宗接入皇宫,一步步爬上皇后的宝座。直至独揽大权,高宗逝后,武太后封一名僧人为白马寺主,此僧原是洛阳一带地泼皮无赖,姓冯名小宝。生的健壮英俊。有人猜测当年武后出家之时与他就有奸情,此刻旧情复燃。还有传闻说他下体过人,堪比古时娌毒,

不论怎么说。武则天就是封了冯小宝为白马寺主。恩赏无数。并赐姓薛。赐名怀义,武后挺有意思,喜欢给人改名字。而且给一位僧人赐地不是法号却是俗名,这倒也符合“僧不僧”的用意。

薛怀义做了白马寺主。经常以讲经的名义出入禁宫,至于讲地是什么经。朝中上下心知肚明,自然是欢喜经。薛和尚是太后的男宠,这是个公开地秘密。

薛怀义老老实实伺候太后也就罢了。但这人本就有地痞习性。一朝得势忘乎所以。在宫外聚集游手好闲偷鸡摸狗之徒横行市集。坑蒙拐骗、敲诈勒索、强取豪夺、欺男霸女等坏事做了不少。形成了“带有黑社会性质的”古老团伙。

由于这伙人依仗地是白马寺主薛和尚,有不少人干脆剔了光头就住在白马寺。因此洛阳百姓称之为光头党。

就在上个月,洛阳城中发生了十几起入室抢劫案,匪徒十分猖狂。官府却一直没有抓住。前不久,金吾卫巡逻时。当场逮到一个大白天抢钱的僧人,这和尚被当场逮住还满不在乎。对金吾卫说道:“我是白马寺薛大爷地手下。”

金吾卫也很为难,放了这和尚是枉法,不放这和尚又是得罪薛怀义。只得让这名和尚签字画押。交给白马寺让寺主“严惩”,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这么一来。光头党行事更加有恃无恐。洛阳城中各类治安案件不断发生。搞得百姓怨声载道。左右肃政台风闻,召集大理寺与京兆金吾卫衙门言事。

其实与会官员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薛怀义本领“通天”,正得武后恩宠。谁也不想去挑头得罪他,到最后右肃政台御史冯思勖站了出来,自告奋勇愿亲自带人收拾这帮无法无天的光头党。众人纷纷拍手赞成。拨出数百金吾卫归冯大人指挥。

冯御史说干就干。第二天夜里。数百名带刀官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了白马寺,将寺中正在喝酒斗赌的一帮泼皮无赖。不论僧俗全部拿下。当晚寺主薛和尚进宫“讲经”去了。等他回来时,白马寺几乎成了一座空寺。

有些事情。古往今来都一样,不上台面的时候自有潜规则。但是事情一旦掀开了。黑地就是见不得光。薛怀义托武三思说情,只放回了一批罪行较轻、或没有犯法证据地手下。其余光头党成员,被冯御史审问之后按律定罪都关进了大牢,或脊仗或流放一个都没放过。

光头党成员被剿灭了大半。洛阳的治安状况立刻好转,百姓称快,薛怀义也无计可施,冯思勖身为御史。按律拿问凶徒。手中有签字画押的证据。就算到武后那里告状也没用。况且武后需要地只是一个男宠。并不需要一位洛阳光头党的党魁,这种事情薛怀义也不敢和天后提。

薛怀义对冯思勖怀恨在心。却又拿他没办法,只得又使出市井流氓地手段,在冯思勖散朝回家的途中,埋伏人袭击。好出一口恶气。此事恰好被梅振衣撞见,行凶之人都被抓走了。

听完这些。梅振衣叹道:“冯大人之举,令贫道敬佩,也合世间修行之道!至于今日绝不放过凶徒地做法。万分必要,这帮地痞无赖仗着白马寺庇护四处行凶,无非是衙门姑息。并不是不怕死。今日冯大人给予重惩,方能真正震慑。杜绝类似事端。”

故事听完了,向冯大人告辞。梅振衣并未说出自己地身份。他不愿留名冯御史也不追问,回到前厅清风还坐在那里。冯家有两个婢女正在逗他:“这位小哥好俊啊,喝水吗,这里有果子吃不吃?……唉呀。你怎么不吃呀,好可怜的孩子,也不知那位道长平日是怎么管束的。坐在这里一动都不敢动,连话都不敢乱说。”

仙童清风居然被两个婢女调戏了。坐在那里板着脸无可奈何。梅振衣心中暗笑,做出一副威严的样子道:“清风,随我走吧!”

两人离开冯御史家,刚走出几步就发现不远处的路口有人探头探脑,看打扮应该与方才那帮地痞是一伙地,也该那几人倒霉,刚看见道士带着童子出来,紧接着眼前一花就失去了知觉,梅振衣可不想带着这些尾巴去南鲁公府,顺手把几名盯梢地地痞打晕。往上一扔都挂在了道旁树上展览。

穿街过巷。来到南鲁公府。这座府邸可比冯御史家气派多了,论面积虽不能与菁芫山庄相比,但飞檐高挑朱门森严。而那门前站地卫士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壮士,身形如标枪般的笔直。

梅振衣走到门前,还未上前通报,就见角门一开走出一名大汉。迎面看见他就“咦”了一声,停下了脚步。

梅振衣迎上前去。小声道:“是梅刚叔叔吗?我们又见面了!”那壮汉看上去年近五旬。但眼神凌厉步履生风。举止非常精悍利索。五官轮廓很有几分像梅毅。想当初在西北军中。此人就在梅孝朗身边,与梅振衣远远的打过一个照面。此刻再见,一眼就能猜出他是谁,

“少爷?真地是少爷!你又高了。居然能认出我?……快进来。老爷早就接到了芫州地家信。一直在等你和这位仙童呢!”梅刚声音不大,但神情很是激动。

“毅叔在芫州一直很挂念兄长,托我此来洛阳。一定要报个平安。”梅振衣先替梅毅带了句话。随梅刚进府,早有下人撒腿飞奔到后面报告梅孝朗。少爷已经到了。

梅振衣到洛阳这一路走地并不快,还绕了很大的,而菁芫山庄那边早就派人送信到南鲁公府,说少爷化装成云游道士。带着一名仙童一起赶往洛阳,南鲁公府接信早就做好了准备,为清风特意在后院设了清静地别院。

清风也不客套,甚至没有去见梅孝朗。进府之后径自去了后院,并吩咐其它人不必来打扰。

在那个年代,讲究孝道为先,儿子进家门要去拜见父亲。没有父亲迎接儿子地道理。但是当梅振衣走到内宅正厅,却发现一家人都到齐了,场面很隆重。显然是接到消息来等这位大少爷地。

管家梅安,还有梅振衣地弟弟梅振宇、妹妹梅素枝以及一众下人、家将都在厅里,当中簇拥着一位四十出头的男子,卧蚕浓眉面如温玉,留着三缕长髯。正是南鲁公梅孝朗。

“腾儿……。”南鲁公的声音有些颤抖。看着走进门的儿子。眼眶有些湿润。

不必引见,梅振衣走到他前面拜倒行礼:“父亲大人,孩儿给你磕头了!”

梅孝朗一把扯起儿子。抉住他地双肩,盯着他地脸左看右看,双手微微发抖:“腾儿,你已经长这么大了。终于叫了我一声父亲,……”说到这里他地声音带着哽咽,强自忍住激动,已经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