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了就得抓紧时间,尤其是在清军僧格林沁部也正在着手加强营防的情况下,太平军动手自然是越早越好,所以经过商议后,李开芳和吉文元决定当天晚上就出兵反攻被清军抢走的出城,阻挠清军加固工事,也乘机试探清军的真正底细。
考虑到老对手吴超越的人品卑劣,太平军没敢一次出动太多兵力,仅仅只是派遣了五百北伐前的老兵配合一千新军出城,同时交代率军出城的谢金生,让谢金生万不可把精兵全部用于攻坚,必须留下可靠预备队潜伏在隐蔽处,专门用来对付清军可能派出的援军。同时为了在必要时接应出击将士回城,李开芳还让太平军将士在城墙上准备了大量绳索,必要时可以用绳索帮助谢金生等人上城而不必冒险开启城门。
初更刚刚过半时,谢金生率军出击,将精兵一分为二,一部分埋伏在东面隐蔽处,另一半则在谢金生的率领下疾扑出城,开枪放箭射杀正在挖掘壕沟的天津乡勇,天津乡勇虽然鼓起勇气迎战,奈何武器装备和战场经验都处于下风,很快就被太平军杀散。太平军将士乘机点火焚烧出城外的鹿角拒马,守出城的清军将领庆祺慌忙一边向僧格林沁求援,一边指挥兵勇开枪还击,但黑夜中难以看清敌人位置,准确度本来就烂的火绳枪射击精度更差,自然无法迅速杀退太平军的进攻,太平军将士乘机以喷筒火弹大肆纵火,逐渐引燃出城木墙。
闻知出城遇袭,僧格林沁没敢在黑夜中冒险出动大批军队,仅仅只是给庆祺派去千余援军,同时命令庆祺死守出城,绝不能轻易弃城黑夜中弃城逃命,自然是你推我搡自相践踏,死得只会更惨。然而僧王爷派出的援军抵达战场后,虽然在一定时间内极大的缓解了出城的压力,然而当太平军伏兵突然杀出,猛攻援军背后时,战场局势又被太平军轻松扭转,清军很快又重新处于下风。
与此同时,太平军又在天津西、北两门城上猛烈敲响战鼓,让士卒大声呐喊,制造准备出击的假象恐吓清军。期间太平军又乘机派出细作换上清军服装出城,摸到清军各营外围侦察清军动向,也乘机试探清军的真正虚实。
太平军这一手还真吓到了不少清军将领,西门外和北门外的清军营地都马上加强了戒备,并且派遣快马飞报胜保,请示如何处置。好在胜保和吴超越事先已有约定,吴军练勇何时出击由吴超越自行决定,所以胜保也没急着派人联络吴超越,只是命令清军各部紧守营地,无令不可出击,任由太平军猛攻南线而不做动弹。
如此一来,自然是苦了孤立无援的僧王爷,既得守主力营地又得守出城,还得注意保全在野外激战的军队,友军一个指望不上,全得靠自己咬牙坚持。听着营外不断传来的呐喊声和枪炮声,僧王爷除了破口大骂胜保的见死不救,再也无计可施,担心忧虑,坐卧难安,辫子上的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还好,太平军这个晚上出击的最主要目的还是试探,并没有准备真的不惜代价拿下出城,喷筒火弹引火用的火油用尽之后,太平军就再没办法拿颇为坚固的出城怎么样,只能是集中力量收拾僧王爷派来的援军,把僧格林沁派出的一千步兵打得是鬼哭狼嚎,抱头鼠窜,溃败而逃。末了,太平军还追着清军败兵的屁股杀到僧王爷的大营门前,实在攻不进去才在三更将至时收兵。
是夜一战,太平军的斩获并不是很多,杀死清军仅两百余人,自身也小有损失。但这也足够了,通过实战试探,太平军已经确认成天耀武扬威的僧王爷不过是只纸老虎,怕夜战更怕近身战,只要出动主力,攻破出城和僧王爷的营地并不是没有希望。同时通过细作侦察,清军各营之中和周边也确实没有发现吴军练勇的存在,所谓的吴军营地里在夜战中更是自行乱成一团,根本不足为惧。
除此之外,太平军还有一个重要收获,那就是谢金生部在战场上抓到了五个清军俘虏,而太平军把这五个俘虏抓进城后,立即把他们分开来单独审讯,结果几个俘虏交代的口供也大同小异,他们确实听说过太平天国援军已经打进山东的谣言,清军各级将领虽然都是矢口否认,宣称传言不过只是谣言,但到了今天下午时,僧格林沁又突然命令加强营地防御,只是具体原因没有公布。
再询问俘虏关于吴军练勇秘密调动的口供时,五个俘虏当然都是摇头表示不知道,还都疑惑反问,说上海团练就是驻扎在天津北门外,什么时候被调走了?
连清军自己人都不知道吴军练勇已经被秘密调走的情况,李开芳和吉文元自然更加相信他们的判断无差,杨秀清派给他们的援军肯定已经打进了山东,吴超越已经带着吴军练勇去了山东参战!鉴于此情,李开芳和吉文元自然马上就决定再次发起大规模反击,抓住战机猛攻清军营地,削弱清军守城力量,也间接帮助和接应正在北上途中的自军援军。
太平军大规模反击的首选对象当然是咱们孤立无援的可怜僧王爷不过这有点怪僧王爷自己,谁叫他不听指挥最后才动手加强营防,太平军柿子不拣软的捏,难道还要去挑苦涩的硬柿子啃?
不过还好,虽说太平军的主力随时都可以出动出击,但为了谨慎起见,李开芳和吉文元还是决定把反击时间定在第二天的午后,先派遣部分主力出城继续试探清军虚实,到了黄昏时再大规模出动,真正发力猛攻南线,欺负怕夜战更怕近身战的僧王爷主力。所以这么一来,僧王爷也靠着敌人的暂时仁慈,暂时获得了一点喘息机会,也赢得了一点重新调整和修补工事的时间。
很可惜,咱们的僧王爷并没有抓住这点宝贵时间全力布防,天色微亮后,僧王爷第一件事就是打马直奔北仓大营,跑到胜保的面前大吼大叫,质问胜保昨夜为什么不给他派遣援军?胜保则答道:“王爷,难道你没派斥候侦察天津其他城门的动静?昨天晚上你和长毛交上手后,长毛一直都在天津北门和西门敲锣打鼓,喊打喊杀,黑夜之中敌情不明,本帅若是贸然出兵,中了长毛的圈套怎么办?”
载垣也站出来做证,证明太平军昨天晚上确实在天津的其他城门制造了出击假象,胜保是为了全局考虑才没派出援军。然后载垣又很疑惑的问道:“僧王爷,我军斥候探报,昨天晚上出城的长毛才一千多最多两千人,你的南线连官军带乡勇,差不多有一万一千兵马,怎么还吃了败仗,让长毛杀了我们那么多人?”
僧格林沁的老脸有些泛红,半晌才答道:“昨天晚上出城的,全是长毛精锐,本王要守出城和营地,黑夜中又不敢过多出兵,所以才……,吃了点小亏。”
心虚的替自己辩解了一句,僧格林沁又赶紧说道:“载王爷,情况你也看到了,奴才在南线孤立无援,压力实在太多,还望你和胜大帅尽快给奴才补强兵力,不然的话,南线就危险了。”
本来就是故意当僧王爷当鱼饵诱太平军主力出城,载垣和胜保自然是联手敷衍僧格林沁,拍着胸口一定会尽快给僧王爷增派军队,补强兵力,好说歹说才把至今还蒙在鼓中的僧王爷给打发走。而僧王爷前脚刚走,胜保马上就向载垣问道:“王爷,慰亭那边有消息没有?”
“慰亭刚派人送来的。”载垣一边把一道书信送给胜保,一边低声说道:“慰亭说,昨天晚上长毛派遣少量军队出击,摆明了是试探我们的虚实,所以他才始终按兵不动。而且慰亭还认为,以长毛的奸诈狡猾,很可能还会再次出兵试探,就象鱼吞鱼饵一样,怎么都得碰几碰,试几试,然后再吞钩,所以慰亭建议,除非确认长毛真的已经出动主力,否则我们绝不能轻举妄动,导致前功尽弃!”
“聪明莫过慰亭。”胜保露出狞笑,说道:“长毛喜欢再三试探,那就让他们尽管试探吧,总之本帅不见兔子不撒鹰,看长毛能把我们怎么样!”
说罢,胜保还又在心里得意的补充了一句,“反正当鱼饵的是僧格林沁,长毛把鱼饵和鱼钩一起吞了嚼了才最好!”
…………
胜保还是小瞧了一些咱们的僧王爷,僧王爷是没办法摆脱被胜保当做鱼饵的命运,但这并不代表僧王爷没有办法减轻自己的压力。回营路上,咱们的僧王爷就先去了一躺昨夜激战的出城战场了解情况,看到被太平军纵火烧毁众多的拒马鹿角时,僧王爷的脸色先是无比难看,然后再稍一盘算,僧王爷就把出城守将庆祺叫到了面前,在他耳边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