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兴阿点点头,也知道要想肃清湖北边境的捻军,最好的办法就是干掉捻军的骨干骑兵,但都兴阿也有一些担心,说道:“慰亭,但是如何才能灭掉捻匪的骑兵?破骑兵最好的办法就是以骑兵出击,可你只有一个营的骑兵,我手里的骑兵数量也只有三个营一千五百左右,加起来还没有捻匪的骑兵多,就算全派出去了,也未必能在到处都是平原的南阳腹地歼灭捻匪骑兵啊?”
“兵贵精,不贵多,如何破敌可以慢慢商量,等我先看了你的骑兵情况再说。”吴超越微笑安慰,又微笑说道:“再说了,也未必需要靠骑兵制胜,僧王爷的战术计划如果成功,我们用不着出兵河南,以逸待劳在湖北就可以直接干掉捻匪骑兵。”
都兴阿爽朗大笑,连说确实如此,而一向反感满清寄生虫的吴超越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总觉得都兴阿不是那么可憎,与都兴阿还颇谈得人,最后吴超越与都兴阿等襄阳文武官员尽欢而散,住进了襄阳知府为自己准备的行辕。
在临时住处安顿下来后,虽说酒喝了不少,人也有些疲惫,吴超越却还是拿出了僧格林沁的书信再度细看,又和赵烈文、邵彦烺等心腹幕僚对着地图沙盘仔细研究,分析僧格林沁这个战术计划的可行性,还有分析僧王爷这次是不是又给自己下套设陷阱。
仔细推演了片刻,赵烈文首先皱着眉头说道:“慰亭,僧王爷的这个战术计划虽然可行,但成功的可能很小,运气只要稍微不好,捻子就有可能冲破包围,逃出生天。”
吴超越将询问的目光投向赵烈文后,赵烈文这才解释道:“龚得树这股捻匪长期在湖北边境活动,肯定很清楚这一带的地形,湖北与河南的交界出水网密集,镇北河、唐河与白河这三条中型河流,就已经严重限制了捻匪骑兵的活动空间,现在又已经快到夏季水丰期,捻匪的骑兵过来更是自找罪受。”
“还有,捻匪那边就算目前暂时远离湖北边境,也很有可能已经知道或者即将知道慰亭你亲自来到襄阳的消息,你守住南面,僧格林沁拼命把捻匪往南赶,捻匪那边只要稍微有些军事头脑,就一定明白南面是个陷阱死地。所以捻匪绝不会南下,还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往北跑,南阳腹地的开阔地形放在那里,僧王爷又把战线拉得太长,兵力过于分散,稍有不慎,捻匪就有可能突破他的防线,流窜到其他州府继续为害。”
看了看沙盘上那三条几乎堵死捻军南下湖北的中型河流,吴超越点了点头,也觉得龚得树只要稍微有点军事常识,就一定不会往南来,只会抓住僧格林沁自行分散兵力的机会,不惜代价的突出清军包围,流窜向更加开阔的华北平原。
“想要剿灭南阳境内的捻匪,最好的办法是把捻匪从东向西赶,或者从西向赶。”
另一个幕僚邵彦烺也逐渐展现出军事才华,建议道:“大人你率军出省,与僧王爷联手把捻匪向东西两个方向驱逐,能把捻匪赶往到处都是丛山峻岭的西面当然最好。实在不行往东赶也行,捻匪想往东跑只有三条路,两条路是泌阳县境内的铜山和毛集镇,第三条是桐柏县的淮源镇,全都被山林包夹,道路狭窄不利骑兵,只许部署数百步兵就可以轻松切断捻匪东逃道路,灭捻易如反掌。”
吴超越微笑点头,心里则迫不及待的开始盘算起收买那里的乡民向捻军投诚,引诱捻军进入伏击圈。然而邵彦烺刚出了一把风头就马上不长眼色,说道:“抚台大人,要不让在下替你写信给僧王爷吧,建议他重新布置战术计划。”
“写信给他干什么?”吴超越一翻三角眼,没好气的说道:“彦烺,你还没看出来?这是僧王爷不欢迎我进河南,不愿跟我联手,想独吞剿灭捻匪白旗的功劳!我写信要他重新布置战术计划,他会听我的?”
“僧王爷,是想独吞剿灭捻匪的功劳?”邵彦烺有些傻眼了,万没料到僧格林沁看似牺牲自己的一片好意,竟然包藏了这样的祸心。
“那是僧王爷一向的习惯。”吴超越没好气的说道:“在天津的时候他就这样,打顺风仗抢功劳的时候冲得比谁都快,打硬仗的时候躲得比谁都远,只想占便宜从不吃亏,把别人全当傻子,认为就他一个聪明人!”
邵彦烺更加张口结舌了,吴超越则继续哼哼道:“打我爷爷的使者那笔帐还没算,天津的帐也还没算,这次还没联手,他就又来了。来而不往非礼也,惠甫,替我写道信给河南巡抚英桂,向他这个剿捻总指挥告状,就说僧王爷贪功玩寇,阻挠我越省参战,顺便再把僧格林沁战术不可能成功的原因和彦烺提出的战术告诉给英桂,让英抚台看看到底谁对谁错!”
赵烈文含笑答应,按照吴超越的交代立即提笔,替吴超越写了一道书信向英桂告状,书信中还尽量歪曲僧格林沁这次的一片好意,还数落了一通僧格林沁之前争功抢功欺压友军的种种劣迹。然后乘着邵彦烺在看地图沙盘的机会,赵烈文又微笑着对吴超越低声说道:“慰亭,你真变刺猬了。”
吴超越笑笑,心中暗道:“不变刺猬不行了,再不赶紧激怒僧王爷,再不借他的手激怒我的麾下将士,挑起湖北新军对满清朝廷的仇恨,将来我拿什么造反?”
“僧王爷,知道你这次是一片好心,但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这次只能是拿冷屁股贴你的热脸蛋。还有,多隆阿为什么偏偏是个满人?那怕是个蒙古人或者其他少数民族也好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