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曾国荃赶紧问道。
“两个原因。”张之洞答道:“第一是张国梁的军队是乱党精锐,杀他一个兵胜过杀几个乱党士兵。二是傅振邦的脾气是重情重义,事事处处以大局为重,见张国梁遇险必然会回军来救。如此一来,我们岂不是可以争取到时间增援西门战场,乘机消灭更多的乱党军队?”
曾国荃一听叫好,当即命令刘连捷依计而行,又拍了拍张之洞的脑袋,赞许道:“不错,小小年纪就满肚子坏水,有我那个侄女婿的风范,再历练历练,必然能成大器!”
“你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张之洞郁闷的心里嘀咕。
…………
城里激战一直在持续,为了夺回东门阵地和切断吴军进城道路,在武器装备不占任何优势的情况下,清军傅振邦和张国梁两部多次向吴军防御发起冲锋,然而却每一次都被吴军杀退,其中一次张国梁军都已经端着刺刀大量冲到吴军的临时羊马墙面前,结果却还是被吴军大量抛掷出的手雷炸退,死伤惨重却毫无收获。
过于焦急的心态一度让傅振邦和张国梁急红了眼,几乎彻底丧失理智,然而随着战事的持续,还有时间的慢慢推移,逐渐冷静下来的傅振邦也终于发现了吴军始终没有急着深入城内的怪异状况,而再一仔细分析推敲之后,很能动脑子打仗的傅振邦也果然识破了曾国荃的用意,“好奸诈的吴贼,原来是想拖到天亮再发力,不但想要大名府城,还想乘机歼灭我们啊!”
识破了曾国荃的卑鄙用意之后,傅振邦赶紧进城找到了正在指挥军队猛攻东门阵地的张国梁,把自己的分析告诉给了张国梁,张国梁也立即醒悟,先是大骂吴军狡诈,然后又向傅振邦问起对策。
“殿臣,你有多少把握夺回东门?把城里的吴逆贼军全部驱逐出城?”傅振邦反问。
“这……。”张国梁万分为难,犹豫了一会才答道:“说实话,我没把握,吴贼的掌心雷实在太厉害了,只要他们的掌心雷数量充足,我就没有任何把握拿回东门。”
“那我们就只有立即弃城撤退这唯一选择了。”傅振邦平静说道:“如果我们不赶快撤退,等天一亮,我们失去了熟悉城内地形的优势,吴贼主力就会大举入城,到时候我们别说是守住大名府城,就是想保住军队撤退都难如登天。”
张国梁虽是猛将,却并不是蠢将,听了傅振邦的建议后只盘算了不到三分钟,马上就大力点头,恶狠狠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撤!”
“好,你先出城,我给你殿后。”傅振邦马上说道。
“少废话!”张国梁呵斥道:“那能次次都让你吃亏?你先出城,我殿后!”
“殿臣,你是军队是大清朝廷最大的仰仗,还是你先……。”
“罗嗦!你的军队在城墙上,想殿后还得先进城集结,多费手脚浪费时间!你先走,我殿后!”
拗不过性格耿直的张国梁,又知道自己麾下军队所处的位置难以立即挑起殿后重担,傅振邦便也没有拒绝,立即与张国梁约定了从西门突围,然后马上派人传令麾下诸将,命令诸将放弃城墙阵地,率军到西门处集结突围。至于傅振邦为什么会选择在西门突围么,原因当然是他的军队分布诸门,吴军又位于东门,不管是从北门还是南门突围,军队调动都远没有从西门突围方便容易。
军情如火,本来就训练有素的傅振邦军行动更是迅捷,不到一刻钟就已经基本集结于西门内,然后傅振邦一声令下,西门立即大开,清军将士分批列队,鱼贯出城。
结果到了这个时候,傅振邦当然是无比担心吴军在西门外部署有军队,正面拦截他的出城之军,然而让傅振邦和清军将士喜出望外的是,漆黑一片的西门外只有风雪交加,不见半个人影,傅振邦见了大喜,赶紧率军迅速出城向北,同时派人通知张国梁率军突围。
脾气火暴的张国梁是先在城中粮仓放了一把火才率军出城,然而很可惜的是,因为事前没有准备柴草硫磺等引火之物,再加上吴军发现清军撤退后已经开始追击,所以张国梁也来不及等火势扩大到难以收拾的地步,只能是赶紧率军向西门撤退。
“快!快快!快出城!”
或许是焚烧宝贵粮食的报应,当山东新军在张国梁的率领下鱼贯出城时,此前一直没有任何动静的黑暗处突然飞来了二十余枚掷弹筒炮弹,先后砸到大名府西城门前,顿时就把正在快步出城的山东新军炸了一个鸡飞狗跳,鬼哭狼嚎。
再接着,掷弹筒接连发射间,火光又突然四起,无数的吴军将士忽然出现在风雪深处,呐喊着向西门杀来。张国梁见了大惊,惨叫道:“不会吧?竟然有伏兵?吴贼的伏兵,开始怎么不打傅振邦专打我?”
又被张之洞料中,发现张国梁军中伏,重情重义的傅振邦连眼皮都没眨一下,马上就大吼道:“全军掉头,杀回去接应我们的后军!”
得知了正人君子傅振邦果然没有扔下友军独自逃命的消息后,曾国荃和张之洞这对卑鄙小人当然笑得一个比一个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