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门口氏静，所有人有些呆呆看着内里的年轻世子。</p>
这时候楚岚是反应最快的。</p>
“世子。”他问，“你说，说什么？”</p>
他又看女儿，楚棠衣衫形容狼狈，但妙龄少女楚楚可怜娇俏动人。</p>
就，就看上了？</p>
萧珣道：“如同先前一样，我请楚岚先生帮忙，许诺楚先生登天梯，如今要阿棠小姐帮忙，自然也要给回报，妹妹救了那小儿能当皇后，当姐姐的，自然也要同等，所以，阿棠小姐可愿意，嫁我？”</p>
这，天下有女孩儿会不愿意吗？</p>
中山王世子出身富贵，年轻貌美，现在又大事将成，从世子变成太子，将来就是大夏的皇帝。</p>
女子们这辈子当上皇后，是无上的荣光富贵了。</p>
没看到小皇帝就算才六岁，楚昭也立刻就嫁了。</p>
现在，楚棠也有机会当皇后——</p>
适才蒋氏只不过闪了一下念头，根本没想到真会实现。</p>
蒋氏和楚岚身子发抖，不是先前那般吓的，而是激动，楚棠如果当上皇后，他们一家也就是踏上登天梯了，不像楚昭，当上皇后，他们半点好处也无，还有杀身之祸——</p>
“世子殿下厚爱，我，我们——”蒋氏激动地说不成话，抬脚向内迈了一步。</p>
楚棠伸手扶着她，一起迈进厅内。</p>
但也仅仅如此，站在萧珣身侧的铁英喝道：“站着。”</p>
蒋氏腿一软，楚棠忙扶住她。</p>
两人没有再向前，而楚岚以及仆从们站在门口没有再迈步。</p>
“娘。”楚棠轻声安抚蒋氏，“别怕。”</p>
不待蒋氏说话，她抬头看萧珣，问：“世子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现在可够不到陛下，杀不了他了。”</p>
萧珣笑了笑，道：“阿棠小姐不用担心，是让你做力所能及的事，皇后如今带着两路兵马，去围攻我父王。”</p>
楚昭？楚岚恨恨，知道中山王的兵马打来京城了，还不快回来救人，还想着抢功业。</p>
“皇后或许以为这样我就会收手，但不行的，事到如今我不能回头。”</p>
“不过，我父王把兵马都给了我，我也担心他，所以——”</p>
萧珣看向楚棠。</p>
“阿棠小姐，帮我拿下楚昭。”</p>
拿下楚昭！</p>
楚岚蒋氏心里一跳，楚棠苦笑。</p>
“世子殿下，这我怎么能做到啊。”她说，“楚昭多厉害，您心里也清楚吧。”</p>
楚昭多厉害，他的确知道，萧珣道：“正因为她厉害，所以阿棠小姐你才最合适。”他微微一笑，眼神温柔，“阿棠小姐是她的亲人，这世上厉害的人，最大的敌人其实就是亲人。”</p>
楚棠无奈说：“但其实，她并不信任我们。”</p>
蒋氏帮女儿说话：“是啊，世子，楚昭对我们可凶了，像对待仇人一样。”</p>
但又不忍心让女儿失去这么好的机会，太子妃，将来的皇后啊——</p>
“不如我去试试，我好歹是她长辈。”</p>
到时候她舍了这条命，为女儿挣个前程，死也值得。</p>
楚岚已经不再用袖子遮面，忍不住向前迈一步，走进了来，道：“还是我去吧，二弟不在了，我是她唯一的长辈，去见她，她总不能将我拒之门外。”</p>
楚棠咬着下唇，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父母的话，她眼神闪动，犹豫不决——</p>
太子妃啊。</p>
皇后啊。</p>
她也能当皇后啊。</p>
这一家三口的神态都落在萧珣眼里，萧珣心里明镜一般，楚岚一家人就是这样，从头到尾都没变过，现在走投无路会更加癫狂，也更好用。</p>
“其实我一向很佩服阿棠小姐。”萧珣说。</p>
佩服？楚棠看向他。</p>
这位年轻的世子一开始就奔着楚昭来，原来也曾注意到她吗？</p>
年轻的世子温和一笑：“虽然楚岺被弃用名声不佳，但到底是坐镇一方，楚昭小姐十几年在父亲庇护下肆意幸福，但阿棠小姐就不一样了，你们家被楚岺连累，无官无职，你从小周旋在京城小姐们中，为了不受欺负为了不被嘲笑，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心思，咽下了多少苦水——”</p>
楚棠轻叹一声，萧世子的确是知心解意。</p>
蒋氏落泪抱住她：“我的儿，让你受苦了。”</p>
楚岚叹气：“是我无能。”</p>
一家人凄苦哀怨，宁昆懒得再看，干脆转开视线。</p>
萧珣眼神更加柔和。</p>
“阿棠小姐，你泡在苦日子里，能过得游刃有余。”他道，“就算楚昭再不信你，戒备你，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取信她，人人赞楚昭勇武，能在战场上厮杀，但在人心中厮杀，亦是巾帼英雄，楚棠。”</p>
他看着楚棠。</p>
“你可愿意也做一位巾帼英雄，位居天下人之上，人人敬仰。”</p>
谁不想啊——楚棠抬起头，第一次直视萧珣。</p>
“你，真会娶我？”楚棠问。</p>
......</p>
......</p>
“其他的人不说，我很清楚我堂姐是什么人。”</p>
楚昭沉默一刻，抬起头说话。</p>
日光斜照，中山王府阔朗的大厅里，气氛压抑，除了先前的将官们，因为适才的打斗，门外的护卫也都进来了，森森密密如林。</p>
楚昭神情依旧，对中山王笑了笑。</p>
“楚棠，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或者换句话说，她是个不相信任何人的人。”</p>
有自知之明的人的确如此，他们只相信自己，中山王点点头：“是，但她一定相信权势。”说到这里，看着楚昭一笑，“楚小姐能说动楚棠做这件事，难道靠的是姐妹情深吗？”</p>
这话连阿乐都不敢回答是，忍不住担忧看楚昭。</p>
楚昭没有说话。</p>
“楚小姐。”中山王站起来，“你能给的，我儿也能给。”</p>
他居高临下看着楚昭。</p>
“我儿还能给的更多，更诱人，更真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