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现在强令剃发，诚为不智之举。</p>

当然，这种话他绝不会说，也不会胡乱参与意义，此等国俗大事，自己一个汉人大学士，入旗又如何，岂不是自己找死？被哪个王公贝勒惦记上了，现在九王用他，若是将来弃用，恐全家都得上杀场了。</p>

当下就是对着一个佐领，也是面带笑容，立刻答应下来。</p>

然后自然是换衣袍，传轿夫打轿子预备进宫，至于洪某人所思所想，立刻便是抛诸于脑后了。</p>

洪承畴与范文程和宁完我对答如流，当时笑容满面，等回到自己书房之时，才感觉到汗透重衣。</p>

他是十分重享受和舒服的人，就算是在军中，洗沐和换上干净衣服也是不可免之事。到了自己房中，自有俊俏健仆上前来伺候，给他擦头洗脸，换上干净舒服的衣服。</p>

一切折腾完了，他才挥一挥手，着令下人们都出去。</p>

半倚在太师椅上，他也是长长出了口气。</p>

九王相疑猜忌之心，昭然若显了。</p>

宁完我明显是来看他反应，也是亏他应对得体。就算范文程再有什么疑忌，没有明证，想来他也不会穷究下去。</p>

如今看来，多尔衮权势越来越大，几个月间，就变化的十分之快。</p>

想来日后会越来越难伺候，而自己心中还有很多话，现在看来，也是不必再多说了。</p>

原本，清朝在他看来确实有开国气象，虽是夷狄，不过自古夷狄入华夏则为华夏，这一层不必多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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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看来，九王太过刚愎，而且在衣饰服制上太过坚持，将来怕要出大乱子。</p>

而英王骄横，郑王软弱无用，其余如尼堪之流，无甚大用。开国诸王，多半暮色重重，身体也多半不好，十年之内，多半要陨落。</p>

现在看来，清朝就算能得天下，也会横生波折，十分困难了。</p>

大好局面，何至如此！</p>

想到这里，自然也是为自己痛心。死节之难，松山之事不必再提，自己算是要一条道走到黑了，因为流贼必定很难成事，就算偶尔能击败清军一两回，整个体制相差太远，迟早是败亡之局。</p>

明朝那边，如果清朝下了错招，可能会有反击的机会，就算不能中兴，南北朝的局面十分可能了。</p>

原本是自己最佳归宿之地，但松山败后投降，崇祯皇帝想来恨自己入骨，就算自己忠心犹在，在盛京时，想到崇祯可能会死在城中，死在流贼手中，不免就要下泪。</p>

但皇帝对自己，可是会剐之而后快的！</p>

思前想后，岂不唯有“惶恐”二字而已。</p>

灯影之下，他也是长吁短叹，很难舒怀，正在此时，外间传来击门的轻响。</p>

“谁？”当着自己下人，洪承畴又是十分威严，用冷诮的声音向外间道：“不是说没事不要过来打拢？”</p>

“是，”外头的声音也是怯生生的：“周相公来了，请老爷示下，见不见他？”</p>

“哦？是他？”</p>

周钟名声实在是臭大街了，复社主盟的才子，流贼刚打进正阳门他就去迎接，一路引人到禁宫，后来宫中起火，不少宫人投了河，当时太子和崇祯皇帝走脱的消息没传过来，周钟居然对宫禁吐了唾沫，破口大骂：“残民之贼，死的好。”</p>

到底是故君，还好没死，要是崇祯死了，也得被这厮气的在地下打挺。</p>

如此无耻下作，清军一入城当然又是第一个请降，多尔衮用人之际，冯铨那样的士林公敌都用了，用一个更下作的周钟也不在话下。</p>

这人向无交往，名声太臭，不过，洪承畴正要拒绝的时候，突然深叹口气，话一出口，却是：“请他到客厅去等。”</p>

这座府邸也是特赐，虽在外城，不过也算环境幽雅，格局不凡，似乎是哪个朝官故居，洪承畴一时也懒得理会，抬步出门，等他赶到客厅的时候，穿着青袍的周钟早就恭候多时了。</p>

“晚生见过九老。”</p>

“是你啊，今天没去你牛老师家？”</p>

洪承畴上来便是打趣，周钟也只得苦笑了。闯军一入城，他便拜了牛金星当老师，满嘴：“牛老师爱我，牛老师知遇。”士林现在传为笑谈，洪承畴上来便说，虽是打趣，也有几分阴损。</p>

“九老拿学生说笑了。”</p>

周钟的脸皮十分之厚，洪承畴也只一笑摇头，见此人还带着贴身伴当，捧着衣包站在厅前，因打量一眼，虽是青年，不过平常人模样，很不出色，便背着手先进客厅去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