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孩子？你想试一试吗？”

伊万看着小老头儿殷切的眼神，有些犹豫不决。

“我知道，这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小老头儿有些失望地说道，“你觉得自己可能造不了，是吧？”

“不，”伊万摇摇头，说道，“事情没有绝对，造得了造不了，没试过又怎么能知道？我是在担心我的哥哥们。”

小老头儿哈哈笑了起来，说道：“你放心，他们生活得很好，也许，现在的他们并不希望你去打扰。是真的，当你见到他们，你自然会明白。孩子，老爷爷不会骗你。”

伊万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老爷爷见过的树比伊万见过的面包屑还要多，您说的话肯定是有道理的。”

小老头儿高兴地连连点头，说道：“不愧是金的孩子，你有一颗谦逊而善良的心。”

伊万被老人夸奖，有些害羞又有些兴奋地挠挠头，摸了摸旁边的松树，说道：“那，老爷爷，你说我该用什么木料练习呢？”

“你不想用这棵结实粗壮的松木吗？”

“不，”伊万摸着树上的花纹，“这棵树生长了这么久，一定很不容易，我没有学过木匠手艺，用它练习太可惜，而且恐怕会白白糟蹋。”

“呵呵，”小老头儿的眼睛都笑眯成了两条缝，说道，“金的孩子——不，伊万，听我说，你照着我的话去做，放心，你绝对不会糟蹋任何树木的。来，你先去砍倒旁边那棵松树……”

伊万在小老头儿的指点下，花了半天的工夫，砍倒了旁边不远处的虽然不如这棵，但同样粗壮得惊人的松树。

“听着：拿着你的斧头，削平这棵松树的侧面……”

伊万有些迷茫，他不懂该如何动手。小老头儿一蹦一跳，仿佛很不稳，却又仿佛根本不着力地到了他的身边，指着松树说道：“你先看看，也许你能看到什么？”

伊万看着小老头儿所指的地方，那里有许多树皮褶皱的花纹。他顺着花纹望下去，一个个小圈圈，如同眼睛般也回望着他。伊万瞧得精神有些恍惚，那深沉的颜色，在树皮上，也在他眼中，占据了他所有的世界。看着看着，一条条裂纹忽然动了起来，按着纹路，水波般向着四周漾开，似乎变得很大，很深，很复杂，又似乎变得很细，很浅，很简单。

伊万心神一颤，他忽然回想起了每个来到森林的早晨，那铺天盖地的绿色，那充斥人间的金光，那温和自由的轻风，那春意荡漾的湖波……自己似乎融入了其中，与一望无际的树林一起，跳起了古老而优美的舞蹈。树木在跳动，他也在跳动，森林中的一切都在跳动，他们围成了一个大圈，手牵着手，臂挽着臂，一个大圈后一个小圈，一切在伊万眼中模糊起来，而之后，这所有的生命的绿波就这样再次成为面前的纹路。

伊万随手一斧砍去，一大块树块带着枝条无声地落下。

伊万张大了嘴巴，半天不能合拢。他摸了摸被劈开的地方，虽然凹凸不平，却光滑无比，摸起来说不出的舒服。

“哈哈……”小老头儿高兴地摸着自己的胡子，“伊万，聪明的孩子，你真是神的孩子！说说，你感觉到什么？”

“我感觉到了松树，这树就是我，我就是树，它在高兴，我们都很高兴，我们可以通过这种方法去互相体贴，互相鼓舞。”

“是的，”小老头儿说道，“它在高兴，可以在你手中变得自由，它也在感谢，因为经由你手，它被赋予了在它一直奋力生长奔向的天空自在翱翔的权利。”

伊万摸着切口，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不想继续下去了吗？”

“不，不是，”伊万站立了起来，说道，“它也在催促我，我不能让另一个我失望。”

不多时，树木就成为了小老头儿要求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