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麻子派去传召岳乐女婿布尔尼的使者赛棱,才刚出京五天,岳乐和尚老汉jiān联名派往京城的使节队伍,也终于抵达了北京城中,然而就在这支队伍正在内九城前交递文书并请求入城的时候。
一道来历非同凡响的奏章,通过一条久久已经被人遗忘的传递渠道,同时送到了京城之中,并且抢在这支队伍的文书之前,直接送到了康麻子的面前。
这道奏章之所以能抢在别人前面送到康麻子面前,并不是这个上奏官员的官职有多高,在螨清吏部的存档记录之中,这个官员的品级仅有从四品一在旗人老爷的笑话中,永定河里的王八,也比这样的芝麻绿豆官多上不少。
这道奏章之所以能抢在别人前面送到康麻子面前,是因为这个上奏官员的名字叫卢一峰,字三好,又被称为卢胖子。同时他的这道奏章,也是通过当今螨清朝廷首辅索额图的渠道,直接送到了康麻子的面前一朋友们请说说,如此惊世骇俗的上奏官员,如此出类拔萃的上奏渠道,能不在传递速度上占点优势吗?
要换了其他从穷山恶水池方来的从四品知府奏折,通过当朝首辅索额图的手呈报到康麻子面前,康麻子铁定要把索额图臭骂一顿一自己堂堂一个大清最高酋长,日理万机,闲得没事干吃饱了撑着了才亲自看一个知府的奏折。可是当得知这道奏折来自卢胖子之手后,康麻子不仅没有臭骂索额图,反而一下子就惊呆了,还脱口惊叫道:“卢一峰狗贼的奏折,怎么可能?”
“回主子”刚接到折子时,奴才也不敢相信。”索额图深有同感的答道:“其实不光是奴才,就是奴才的门子也不敢相信,最后还是来使威胁说,如果门子不替他把奏折转递给奴才,他就去找兵部尚书王煦”请王煦转奏主子,奴才的门子才向奴才禀报了这件事。”,“快呈上来!”,康麻子又惊又喜的赶紧呼喝”但是当张万强把奏折转呈到康麻子面前时,发现自己过于失态的康麻子却又傲骄了起来,袖手哼道:“无耻狗奴才的东西,朕不想弄脏手”直接说吧,这个狗奴才在奏折上放了什么屁!”
“回主子”这是卢一峰狗贼弹劾平南王尚可喜和安郡王岳乐的折子。”看过奏折的索额图必恭必敬答道:“卢一峰狗贼奏报称,平南王尚可喜与安郡王岳乐假称平南王妃重病,企图绑架他的妻子尚婉欹与幼子卢邦静,罪恶昭彰,大损朝廷颜面,恳请吾皇万岁主持公道,对尚可喜与岳乐重加惩处,归还他的jiāo妻幼子。”,“尚可喜和岳乐得手了?”,康麻子惊喜问道。
“从卢一峰狗贼的奏章来看,应该是得手了吧。”索额图恭敬答道:“不过广东距离遥远,而且因为耿精忠狗贼作乱”福建道路不通”安王爷与尚老王爷即便快马奏报此事,恐怕也要几天时间才到。”,“得手了就好,得手了就好。”脸sè难看了许久的康麻子麻脸上总算是lù出些喜sè,抢过奏折细看着笑道:“如果尚老王爷和岳乐能借着这个机会”把卢一峰狗贼从吴三桂老贼那里弄过来,那么就等于是砍掉吴三桂老贼的一只胳膊了。”,“奴才也这么认为。”,索额图赶紧附和道:“如果尚老王爷能借着这个机会把卢一峰狗贼弄到广东”那么也许主子就用不着从湖广战场抽调兵力了,光靠广东的军队,就足以平定耿精忠狗贼和台湾郑逆了。”,“不错!”康麻子大力点头,微笑说道:“如果卢一峰狗贼真能为尚爱卿所用,那么凭借广东远胜于云贵的雄厚人力、物力和财力,最多半年时间,尚爱卿就能打造出一批足以平定耿精忠叛乱的新式火器。再给他两年时间,打造出来的新式火器就足以横扫广西,光复云贵……。”
“咦?”说到这里,集麻子忽然低声惊呼一声,突然楞住。
“主子,怎么了?”索额图也是一楞,然后也是迅速醒悟过来,惊叫道:“主子,不能让卢一峰狗贼在广东打造新式火器!不然的话,不出数年,尚可喜就是第二个吴三桂!就算尚老王爷对主子忠心耿耿,尚之信也会变成第二个吴三桂老贼!”
康麻子和索额图的担心当然不是毫无道理,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卢胖子的牛叉之处了,在没有卢胖子之前,吴老汉jiān的云贵两省简直就是穷得掉渣,就连军饷粮草都得仰仗康麻子鼻息,火器更是烂得离谱,主战火炮甚至只能使用几百年前留下的洪武铜炮,在螨清朝廷的红夷大炮面前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然而在吴老汉jiān得到卢胖子之后呢,才短短两年时间,云贵财政就一下子脱胎换骨,不仅能够钱粮自给,还能腾出让康麻子都眼红的剩余钱粮打造新式火器,从而奠定横扫天下无敌手的武器基础。现在,经济、人口和地理环境综合情况远在云贵之上的广东,如果也得到了卢胖子这么一个活着的宝贝,擅长下金蛋的肥公鸡,那么恐怕不出三年,康麻好就是担心吴老汉jiān的威胁了,而是担心尚老汉jiān更强大的威胁了!
“尚可喜和尚之信的威胁,恐怕还是小的……。”康麻子鬼使神差的冒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又果然命令道:“索额图,马上传旨广东,尚可喜与岳乐yòu捕卢一峰如果已经成功,不得审问、虐待与伤害,必须马上押赴京城!记住强调一句,朕要活的!还有,如果yòu捕卢一峰还没有成功,那么就把卢一峰的妻子儿子押赴京城,也要活的!”,额图赶紧答应,又试探着问道:“主子,那卢一峰的这道奏章怎么办?”,“下一道旨意连同这道奏章送去武昌,交给吴三桂老贼。”康麻子也十分yīn损,yīn笑命令道:“卢一峰是平西王府选拔的官员,让吴三桂老贼酌情处理。顺便让吴三桂老贼知道,卢一峰狗贼的老婆和独生子已经在朕的手中,看他还敢不敢继续重用卢一峰狗贼!”,“扎主子高明,奴才明白了。”,索额图jiān笑着拍了一个马屁赶紧领旨下去安排。
在养心殿里又是紧张又是欢喜的盘算了许久,心里还在七上八下的时候,岳乐和尚老汉jiān那道联名奏章终于送到了康麻子面前,做为人证的耿聚忠也被押到了天牢之中关押随时等候康麻子的审问。而当看完这道联名奏章之后,康麻子既惊又喜还有点疑huò惊喜的当然是看到安抚耿精忠叛乱的曙光,更看到了摆脱两线车轮作战的一线希望,疑huò的则是吴老汉jiān之前的那道奏章一现在岳乐和尚可喜联名建议招抚耿精忠,已经完全证明了吴老汉jiān那道状告岳乐勾结耿精忠、尚可喜和布尔尼企图谋朝篡位的奏章,完全是在污蔑离间。
可是,以吴老汉jiān的jiān诈,又怎么能用这么一道一戳就穿的假奏章来污蔑离间?吴老汉jiān吃饱了没事干了,想给自己找一个笑柄,让天下人耻笑?这符合情理吗?
百思不得其解的情况下,康麻子再一次想到了自己那位足智多谋的祖母犹豫再三后康麻子终于还是拿着吴老汉jiān和岳乐、尚老汉jiān的两道奏章,来到了慈宁宫中,向孝庄征询意见。而孝庄也没有计较别子这会才想起向自己求援,只是拿着两道奏章反复盘算分析许久后,孝庄给出了两个〖答〗案。
“孙儿这件事有两个可能,一是吴三桂在撤谎,企图离间你和岳乐叔侄君臣亲情,让你做出自毁长城的决定,这个可能xìng最大。而第二个可能是,吴三桂老贼并没有撤谎,他是为了长期割据五省一府,向你示好,打算缓和你和他之间的敌对关系,所以才如实奏报了岳乐的篡位yīn谋,只是岳乐的计划小出了意外,所以做出了临时调整,拉着尚可喜建议你对耿精忠采取安抚手段,暂时保全住耿精忠的力量,等待机会再重新起兵。”
“当然了,第二个可能微乎其微,几乎不可能存在。”,孝庄也怕自己误导了孙子,强调补充道:“以岳乐的xìng格与为人,祖母真的很难想象,他会有这样大逆不道的心思。祖母之所以告诉你第二点,只是让你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可能,虽然可能xìng微乎其微,但也不得不防。”,康麻子不说话了,脑海里只是紧张盘算这两种可能那一种更大一些,但因为某人的巧妙暗示与故意误导,康麻子不仅越盘算越是生疑,也越盘算越是头晕脑胀、实在太复杂了,吴老汉jiān挑拨离间的意图很明显,但为什么要这么明显?岳乐窥视自己皇位的可能xìng很小,但人心隔肚皮,谁又能保证岳乐真没有这个心思?自古以来,叔篡侄位、兄篡弟位的例子教训,还少么?
“别儿,你不用分析了。”,孝庄看出孙子的复杂心思,开口说道:“这件事实在太复杂,你又不了解现场的详细情况,就靠这么分析想象,只会让自己越来越mí糊,唯一的办法,是派可靠到亲信下去调查,了解了真正情况再做决断。”,“那耿精忠狗贼谋反一事,孙儿尖当如何处置呢?”康麻子犹豫着问道:“削儿是对他采取安抚手段,还是坚定〖镇〗压?”,“哀家赞同坚决〖镇〗压,快刀斩乱麻了结此事。”,孝庄严肃说道:“因为哀家认为,孙儿你即便采取了安抚手段,暂时稳住耿精忠狗贼,那么孙儿你肯定得答应耿精忠的一连串苛刻要求,让福建等同独立,将来到了吴三桂老贼与我大清朝廷再度决战的时候,耿精忠狗贼是否再反,谁也无法保证。”
“但如果孙儿你坚决〖镇〗压呢?”孝庄为康麻子分析道:“耿精忠狗贼的军力远不如吴三桂老贼的军力强盛,即便有台湾郑逆的直接支持,也远不是我大清铁骑的对手,届时先让他吃上几个大败仗,然后无论是下旨安抚招降,还是兵入福建斩草除根,别儿你都容易选择得多。”,“祖母高明,削儿明白了。”,康麻子恍然大悟忙拱手说道:“还是祖母见识明白,耿精忠狗贼既然包藏逆心,那么现在就下旨招抚,只会让他认为朕怕了他,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对朕提出一连串无理要求将来还不能保证他重新再反。倒不如强力回击,坚决打击他的嚣张气焰等他吃到了苦头,然后再招扶他或者斩草除根,那就容易得多了。”
“孙儿,话说得容易”可做起来就难了。”见康麻子采纳了自己的主张,孝庄不仅没有半点欣喜神sè”反而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孙儿,祖母这段时间虽然插手朝政了,但你现在的情况,祖母多少还是有一些了解的。你如果准备采纳祖母的主张,就要拿我们大清江a,的社稷安危来赌博了,你下定决心了吗?从湖广战场抽调主力南下平叛?”,康麻子又不说话了,也明白话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实在是难从湖广抽调主力南下平叛容易,但如果吴军乘机突破长江防线”那再想把吴军赶回长江南岸”那可就是千难万难了。低头为难许久后,康麻子终于难得的愧疚道:,“只恨孙儿当时糊涂,没有听取祖母的金玉良言,被熊赐履那个狗奴才误导,再度jī怒吴三桂老贼,弄得现在想稳住吴三桂先除掉耿精忠都没把握。”,“过去的事情”还提他干什么?”,孝庄微笑着摇摇头,又忽然问道:“别儿,听说吴三桂前些日子上表,打算把王府搬迁到衡州?”,“确有此事。”,康麻子点头,补充道:“他这道森章是一个多月前的送到京城的,不过这条老狗也就是象征xìng的走走过场,孙儿接到密报,没等朕批准,他的新王府已经在衡州破土动工了。”,“这是好事,削儿你为什么不马上批准呢?”孝庄微笑说道:“如果哀家是你,哀家不仅马上批准,还一定会派出钦差南下,去给吴三桂一点颁赏,他现在修建新的王宫,一定很缺钱粮。”,“他还缺钱粮?”,康麻子鼻子差点没气歪了,但很快又醒悟过来,忙行礼说道:“孙儿明白了,多谢祖母指点,孙儿马上就派钦差南下,去给吴三桂颁赏。”,“这次别耍huā样了。”孝庄不放心的警告道:“只要mō清楚吴三桂的虚实就行,千万不要再打什么收买笼络的主意,吴三桂吃过一次亏,必然会对你的钦差百般提防。你如果还梦想从吴三桂那里弄来什么新式火器,只会更进一步的弄巧成拙。”,“孙儿明白,孙儿一定叮嘱使者,一定要和吴三桂老贼友好相处,mō清楚他的军情虚实,试探他究竟有没有乘机北上的打算。”,理亏的康麻子赔笑,又随口补充道:“至于新式火器,孙儿还忘了禀报祖母,尚可喜设计yòu捕卢一峰妻儿的计划,可能已经得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