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孩儿不孝了一一!”
“华儿,给爹报仇!”
让在场众人泪如泉涌的豪迈呼喊声中,一队接一队的吴军将士手勾着手跳下激流,打头的两队吴军士兵几乎是在落水的瞬间就被水流冲走,岸上的吴军士兵拉都不拉住,还有几名不肯舍弃同伴的士兵也被带入水中卷走,第三队则落水即被冲散,虽然还是没能在冰寒入骨的水流中站稳跟脚,却给了第四队跳水吴军将士机会,接着第五队跳下,连马缰绳都用光了的第六队、第七队和第八队跳下,在寒冷刺髓中洪水中手勾手拼命站稳,用血肉之躯堵住这道即将让吴军主力全军覆灭的洪魔巨流。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目睹到这一悲壮景象,泪流满面的卢胖子情不自禁的带着哭腔念起这首秦风,吴军将士也是个个哭成泪人,但还是一队接着一队的手臂勾手臂跳下洪流,踩在先行同伴身上,一层接一层的迅速堆叠,将洪流势头挡上,余下的吴军将士则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抬来清军士兵的尸体和石头,抛入缺口堵塞抵挡。尸休不够了,石头没有了,卢胖子一声令下,吴军将士又毫不犹豫杀掉自己战马,拧衣为绳,将马尸捆在一起,又将马尸一捆接一捆的寒进缺口,阻止漏水口继续扩大。
终于有一队吴军步兵带着工具赶到,看到吴军骑兵用身体堵住缺口,领队的许洪仁二话不说,马上也是命令士兵系绳跳下缺口去堵洪流,又飞快命令士兵装土挑石,冲上前来填补缺口。同时高得捷也已经提着徐治都的人头赶回,看到自己的嫡系为了抢救缺口伤亡如此之大,高得捷当场哭出声来,赶紧命令部下去搬石头尸体堵漏,另外还有对岸的吴军水师也已经闻讯赶到,又在卢胖子的命令下在缺口处凿沉了一条战船,沉船堵口,这才勉强堵住了第二个缺口,为主力军队争取到了转移与反应对间。
真的也是吴军主力的运气,两条很关键的原因救了吴军主力全军的性命,一是现在正处冬季枯水季节,长江水量相对较小,二是炸堤清军对爆破不够精通,不明白吴军三好炸龘药的恐怖威力,炸龘药埋浅了只发挥了小部分成力,两个巧合加在一起,这才给了吴军亡羊补牢和及时转移的机会。到了天色全明的时候,吴军主力不仅全部转移到了绝对安全的高地,被清军炸出的两个缺口也得以弥补,重新收口合龙不再向下倾泻江水。
话虽如此,到了第二天清晨,吴老汉奸亲自率军上到万人堤视察情况时,当看到了吴军精锐为了抢险而伤亡惨重后又在看到那些至死都还保持着手臂勾着手臂姿势的吴军将士尸体后,吴老汉奸的眼睛也红了,然后脸色又开始铁青了,凝视着牺牲将士的遗体,足足有一柱香时间没有说一句话。周围的吴军将领也全都是沉默不语,气氛凝固得几乎让人窒息。
许久后,吴老汉奸才脱下头上头盔,向集中在一起的吴军将士遗体深深一鞠吴军众将官如炮制也全都脱帽鞠躬向为了保护主力而牺牲的将士行礼。又过了许久,吴老汉奸才直起身体,沙哑着嗓子吩咐道:“传令,昨夜为了堵口而牺牲的将士,一律重恤!”
“得令!”吴军众将一起抱拳答应。吴老汉奸又回头看看匆匆修补的堤坝缺口,脸上露出些咬牙切齿的表情,几乎就想下令重新掘开大堤,水淹仍然被包围在荆州城中的清军满龘狗。
但就在这时候一个传令兵匆匆跑上堤来,在吴老汉奸的每前奏道:“启禀王爷,荆州满龘狗遣使求见说是解释昨夜的炸堤原因。”
“炸堤原因?”吴老汉奸狰狞一笑,喝道:“押上来,老子倒要听听满龘狗还能放异么屁?”
传令兵领命而去,片刻后,清军使者被押到吴老汉奸面前,刚一见面,那清军使者就马上双膝跪下磕头,战战兢兢的说道:“小使奉命简王爷之命,叩见平西王爷,简王爷命小使跪禀平西王爷,昨夜炸堤之事,与我荆州军民无关,全是彝陵总兵徐治都丧心病狂,擅自行事,幸得贵军全力抢修,这才救了荆州全城军民一命。简王爷不胜感激,特命小使前来赠礼道谢,并且知会贵军,简王爷不日就将上奏朝廷,请大清朝廷将擅自掘堤的徐治都全家斩首,株连九族!”
说着,那清军使者还战战兢兢的举起一个礼盒,吴军众将则个个满面怒色,只是吴老汉奸还没开口,不敢说话,吴老汉奸则是淡淡一笑,道:“搞了半天,原来昨天晚上是徐治都擅自炸堤啊?”
“确实如此。”那清军使者磕头,又满脸谄媚的说道:“简王爷他们事先确实不知道这事,所以昨天晚上徐治都炸堤之后,我们大清军队也没有乘机出击,就是怕贵军误会。”
“放你娘的十八代狗臭屁!”吴老汉奸终于发起飙来,抬腿一脚把那使者踹翻在地,大吼道:“你当老子上三岁小孩?怕老子误会没有乘机出击,你们如果不是早知道徐治都炸堤,会躲在城里不出来?”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那使者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连连磕头,惨叫道:“奴才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
“拖下去,砍了!”吴老汉奸也是彻底疯狂了,大吼道:“把这条满龘狗的人头,连同满龘狗的礼物,一起送回荆州城去!顺便告诉城里的满龘狗,城破之日,全城满龘狗,一个不饶!全部给本王杀光杀绝,一个都不饶!”
“杀光满龘狗!给弟兄们报仇!”卢胖子乘机振臂大吼,吴军众将一起呼应,挥舞手臂整齐高呼,“杀光满龘狗!给弟兄们报仇!”
“杀光满龘狗!给弟兄们报仇!”无数吴军将士举起武器,红着眼睛大吼起来,“杀光满龘狗!杀!杀!杀!杀!杀!杀!杀一一!”
“杀光满龘狗一一!杀一一!”愤怒而又整齐的怒吼声汇成一股,声冲云霄,在长江江面上回荡不休,即便是躲在荆州城中的清军将领士卒,也个个听得一清二楚。听到这怒吼声音,清军上上下下都不由生出一种念头,胆战心惊的绝望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