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得此言,宇文冷笑了一声,不以为意。
刚才装扮为小兵前来劝他投降的人乃是张达的副将,曾经做过他宇文的亲兵,和张达一样都是他宇文一手带出来的嫡系,他也知道,对方之所以冒险进城劝说他投降,除了想立下大功之外,也是为了他宇文作想。
明白人都知道,他宇文已经陷入了死地。
城外有虎视眈眈的数万定杨军包围,后面却没有援军支持,反倒有个不怀好意,恨不得他死去地齐王李元吉。
那人走后,宇文有些后悔了,并非是后悔没有投降,而是后悔当初不该自以为忠直,向长安递交弹劾李元吉的奏章,这奏章不仅没有伤害到李元吉分毫,反倒给自己惹下了杀身之祸,毕竟,李渊和李元吉是父子,在父亲的眼中,儿子纵有千般不是,还是比外人好,或许,上了那道奏章后,李渊会认为是他宇文心怀不轨,因为想要夺取晋阳的军权,方才上的那道弹劾奏章吧?不然,又怎么解释他在短短的数天时间,就改变主意,让李元吉恢复原职,再次担任并州总管的行为呢?晋阳的父老乡亲在宫门外挽留他李元吉留任,他李渊只是顺应民情,这样地举动,也只能骗一骗那些无知妇孺和小孩。
眉头紧锁,无论怎么思索,也找不到出路。
是的,在宇文看来,摆在自己面前的无论如何都是一条死路!
哎!
微死而已,只希望自己死后,李渊会看在自己为国尽忠的份上,善待自己地子女!
事到如今,宇文也只能这般想了。
现在接近三更了,连日来,一直为榆次的防务操心,宇文根本就没有睡过一次好觉,经过刚才一番激烈的思想斗阵后,他也感到了疲惫了,于是,吹灭了油灯,躺在软榻上,沉睡了过去。
到了凌晨时分,也就是天未破晓之时,宇文被亲卫摇醒了过来。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透窗而入的火光,就像太阳刚刚从窗前升起一般,最开始,他还以为是天亮了。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不是天亮了。
“大人,快走,定杨军入城了!”
他的侍卫头子不容宇文细想,就匆忙把宇文的甲冑给他披上,几个亲卫簇拥着他匆匆奔出房门,在房门前的院子里,几匹战马早就准备在那里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上了战马,宇文方才清醒了一些。
“东门的守将于大宝背叛了将军,他和张达里应外合,打开了城门,把定杨军放进了榆次,如今,西门还控制在我军手中,大人,这个时候冲出西门还来得及逃生!”
他的侍卫头子高声喊道,火光中,周遭充满了杂音,声调若不提高,除非就在耳侧,不然很难听清楚对方的讲话。
“逃生?”
宇文惨然一笑。
“丢了榆次,作为守将的我也难逃一死,你们就不用管我,自顾逃命去吧!”
“大人,留在青山在,哪怕没柴烧啊!只要大人留的性命,日后总会报了此仇!”
没有理会侍卫头子的劝说,瞧着熊熊燃烧的榆次城,听得此起彼伏的喊杀声,再想到回到晋阳即将瞧见的李元吉那狰狞的笑容,宇文长叹了一声,抽出腰间的横刀,就要往脖子上抹去。
他的侍卫头子早把他的举动瞧得分明,宇文刚将横刀拔出,那人眼疾手快,竖起手掌,斜劈在宇文后颈,将其劈得昏了过去,随后,解下一条腰带,把宇文绑在马背上,穿过燃烧中的榆次城,朝西门的方向冲了过去。
夏五凤二年四月初,唐军叛将张达与榆次的东城守将密谋,引定杨军宋金刚部进入了榆次城,守将宇文率领数十亲卫狼狈逃回晋阳,被并州总管齐王李元吉下入了大狱,斩监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