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谋划海疆(1 / 2)

 恩斯特·洛佩斯这两年一直在太平洋和印度洋海域活动,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欧洲去了,因而日本来得很勤,至多六到八个月就会出现在堺町。对于在这种情况我的心情相当复杂。

一方面恩斯特是我的一大助力,我们之间相互依存的合作关系已经相当紧密。我绝大部分先进武器均是来自于他,这是支撑我强大力量的一条腿,而我也对他在日本的贸易拓展也给予了鼎立相助,这才有荷兰与葡萄牙这个老资格旗鼓相当的局面。

另一方面我也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以西方海洋文明为背景的地理大发现时代帷幕彻底打开,以中国为主导的东方农业文明必然走向衰落。这可以说是一种文明波浪式发展、螺旋式上升的一个必然阶段,而且这种衰败不是某个人能够扭转的。

中国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人是农民,多样的地理环境使几乎没有一年不在某处出现灾害的,有灾害就会有流民;有流民就会有邪教孳生的土壤;有邪教就可能一呼百应揭竿而起,就有可能成为改朝换代的机会……所以自古以来中国悲天悯人的清流士大夫就以“重农抑商”为正道,要是有人提出相反的理论,那他一定会成为超过秦桧、严嵩的千古巨奸。

说两句有些犯忌的话,一旦在中国现在的情况下实现了农业现代化、机械化,那么被解放出来的十多亿农民怎么办?那将会造成多么大的社会动乱?不要以为凭着一腔热血就能解决一切问题,至少我接触的人里没人(精神病者除外)自认为能解开这个死结。尽管这话不好听,但我还是要大胆提出一个自创的定理:今天的农业现代化=明末的大规模土地兼并。

人哪!只能在当时当地合乎实际的情况下思考问题、进行努力,我也只好怀着这种复杂矛盾的心情接待了恩斯特一行。

“你倒是真着急,我的船还没有最后完工呢!”我嘴里答谢着恩斯特对于大炮问题的大力支持,但眼睛却一直注意着他身边的人,他就是小和尚神谷师元。

当年的小和尚如今也不小了,这在海上一飘就是十来年,不过虽然已经二十多岁脸上也满是海上艰辛留下的痕迹,但眼神里夹杂着抑制不住的热情却没有多少改变。除了一颗光亮如灯的大脑袋和上面的戒痕依旧表明他是个和尚之外,穿着打扮可着实是够新潮的了!

他刚跟恩斯特一起从门外进来时,我并没有一下子认出来,只以为是一个日裔的高级水手呢!直至他摘下头上那顶黑呢缀白绒的三角帽,我才看出来。除了长相之外他可真不像是是个日本人了。一身灰呢燕尾服,上面钉着双排的铜钮扣;短脚裤下面是白护腿和黑漆皮鞋;脖子下面还系着蕾丝边的领花,说真的我是有些奇怪,他老子就容忍他穿着这种奇装异服出来招摇过市?

“还好啦!”恩斯特伸出左手中指向上推了推银丝边夹鼻眼镜,以惯常的绅士标准的矜持回答道:“您的海军早日建立起来是您的愿望,同时也是我们的愿望,日本海域的宁静对我们双方都是极为有利的!”

“怎么,还有人打您船的主意?”我对这种提法有些意外,好像目前任何一股海贼都没有这等实力。

“在近海当然不至于,一来他们要考虑实力上的差距,二来还有所属大名们的脸面问题。可是……”他说到这里遗憾地耸了耸肩膀。“虽然日本长达百年的纷乱已经出现了结束的征兆,但要想彻底消除后遗症的影响只怕不是那么简单,从战败的武士到失去诸侯控制的海贼,离开近海就很难控制了。在对马岛往南,一直经琉球群岛直到扶摩撒,这一路上的海匪可谓多如牛毛。虽然现在敢在海上直接打劫的傻瓜是没有了,但巨大的利益驱动还是会使人铤而走险,在沿途的各处补给港都出现了趁火打劫者,这很讨厌,非常之讨厌!”

“这只怕我就无能为力了,我的手没那么长!”我松了一口气,要是在日本海出现其他可以对抗欧洲战舰的海盗我可真要心惊肉跳了,现在只是些海外的小毛贼,可以暂时不予考虑。

“我明白您的处境,可这些人的背景大多是在国内!”恩斯特显然对于这个问题非常重视,希望能在我这里有个确切的答案。“我们也进行了一些调查,他们中的很多人是岛津和龙造寺这些人指使的,他们这些人大多和葡萄牙人有很深的关系,而且也是在通过这种手段聚敛军费!关于这一点请您务必考虑清楚,这可是……”

“还有其他人吗?”我觉得从长远看这倒是一根可以拉一拉的“小辫子”,不过目前还是不刺激九州方面的势力为好。

“还有,当然还有!”恩斯特既然说明白了也就没强求,作为一个“日本通”他了解我的难处。“目前在南外海最为活跃,同时也是最为凶悍的海贼就是来岛家的下属了,他们是一些真正的亡命之徒。为了钱他们谁的船都劫,现在小一些的商船已经无法从南洋过来了。不知您是否已经发现,阿拉伯的商船近几年已经基本在日本敛迹了!”

“这倒是一个麻烦!”我点了点头。确实不能让他们这么闹下去了,不然对我兴旺堺町和石山的政策将会是个沉重的打击。“关于这点我倒是可以作出保证:我的水军成立后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打垮来岛家。我想至多再有半年时间就会一切就绪,那时会一次拔掉他们的根基!”

“祝您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恩斯特的语气里带着恭敬,这些年他已经学会了日本式的修辞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