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姐姐为什么还要杀了她？</p>
李素衣伫立在她面前，冷风吹的裙摆丝带飞扬，清冷的眸子平静的注视着她。</p>
“她该死！”</p>
“可是……”</p>
李心意有些气愤。</p>
“她明明没有伤害我，她也根本伤害不了我……你，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了她？！”</p>
从头到尾，老太婆就伤害不了她！</p>
李心意的武功相比于李素衣等人来说，的确很差，甚至比李北风都还要差上不少。</p>
可再差，她却并不是毫无任何反击之力。</p>
一个拿着把匕首的老太婆，对她来说并没有丝毫的威胁。如果她想，那老太婆甚至都近不了她的身。</p>
因此，她才从头到尾没有丝毫担心。素衣姐姐也一定很清楚，因此她并第一时间没有救自己。</p>
既然那老太婆伤害不了她，素衣姐姐为什么还要下狠手杀害了她？</p>
为什么？</p>
李心意不理解！</p>
李素衣语气始终轻描淡写，她瞥了一眼神色激动的李心意，语气微冷：“她的确没伤害你，但死在她手上无辜之人，还少么？”</p>
李心意一怔。</p>
“你今天若是留着她，来日她必定还会伤及更多人！”</p>
“你发善心饶她一命，就意味着会有更多的人死在她的手上。而那些人，也会是因为你而死！”</p>
“她们都会是被你害死的！”</p>
“……”</p>
李心意彻底愣在了原地，神色呆滞，目光茫然！</p>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一点。</p>
她只是想着，那老太婆的身世很惨，她动了恻隐之心，想要饶她一命。</p>
直到听到素衣姐姐这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的一番话，李心意这才突然意识到……她犯了多大的错误！</p>
对啊！</p>
那老太婆之所以没伤害她，是因为伤害不了她。</p>
可是……别人呢？</p>
她拦路抢劫杀人这种事情，干的还少么？</p>
死在她手上的人还少么？</p>
今天要不是碰上的是素衣姐姐，换成是别人，能逃脱的了她魔爪吗？</p>
若是放了她，来日她继续作恶怎么办？</p>
那些再被害死的人，岂不是因为她而死？</p>
这一刻，李心意浑身猛然一颤，心头一凉，惊出了一身冷汗。</p>
她张了张嘴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p>
“我……”</p>
低着头，眼眸中浮现复杂愧疚。</p>
“行走江湖，最忌讳的便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善心！”</p>
李素衣面无表情的盯着她。</p>
李心意是她见过最善良的姑娘，从她收留夕阳城内那些孩子便足以看得出来，她内心一定很纯净。</p>
当今这天底下，还能有她这份心的人，确实很少见了。</p>
这很好！</p>
但这世道，却容不下她这种性格的人。</p>
她的这份善良，会害死她自己，害死身边人。</p>
若是别人，李素衣定然不会多废话一句。</p>
但她……</p>
望着那低着头，神色愧疚不安的李心意，李素衣目光又温和下来了几分。</p>
“上来吧！”</p>
说完，她回到了马车内。</p>
李心意站在原地，没说话，也没动。</p>
一旁那如意楼的女弟子走上前来：“回去吧！”</p>
停顿了一下，她轻声开口：“盟主也是为了你好，李姑娘，盟主说的没错，这世道很凶险，没你想的那么简单……”</p>
“仁慈，很多时候其实会害了你的！”</p>
……</p>
马车内。</p>
气氛逐渐有些沉闷。</p>
从上了马车之后，李心意便陷入了沉默当中。</p>
她的目光略微有些茫然。</p>
先前所发生的事情，几乎改变了她的三观，让她逐渐对自己产生了怀疑。</p>
她的一念仁慈，差点酿成大祸，这让她心头十分的不安。</p>
“素衣姐姐……”</p>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忍不住抬头再度看向李素衣。</p>
“我……真的做错了吗？”</p>
李素衣平静的注视着她：“你认为呢？”</p>
“我，我不知道……”</p>
她真的不知道。</p>
自己真的仁慈了吗？</p>
仁慈不好吗？</p>
为什么？</p>
“善良仁慈的确没错，错的大概是这个世道吧！”</p>
李素衣平静开口。</p>
李心意一怔，心头默念了一番：“这世道？”</p>
“以前，我也跟你一样！”</p>
李素衣平静开口。</p>
“然后呢？”</p>
“我害死了很多人！”</p>
李素衣面无表情开口。</p>
李心意心头一震：“这，这怎么回事？”</p>
仿佛想起了什么久远的记忆，李素衣微微低垂着眼眸。</p>
许久之后，她才平静道：“大概是十年前吧？当时的我，就跟现在的你一样……”</p>
大概是在十年前，那一年，李素衣尚还年幼，师傅带着她和如意楼的众多弟子，潜入了北州内。</p>
也正是当时的李素衣年幼不懂事，轻信了一位被如意楼抓捕的钦天司成员，放走了他。导致那一次如意楼的弟子几乎全军覆没，死伤无数！</p>
那是李素衣这辈子做过最错的一件事情。</p>
仁慈和善良是优秀的品德，但在这个混乱的世道，却并不是什么好事！</p>
李素衣若是在江湖中展露半分仁慈，断然不可能活到现在来。</p>
整个江湖中，传遍的都是她凌厉到几乎不近人情的手段。也正因如此，她才能以女子之身，镇压住整个武林各大门派。</p>
这个世界的本质是弱肉强食的！</p>
李心意心头一紧，“那，我该怎么做？”</p>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p>
“你会知道的！”</p>
李素衣眼神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p>
等她经历的足够多了，她便会知道该怎么做。</p>
今天的事情，便是一个很好的经历。</p>
这个教训，会让她逐渐成长，认清楚这个残酷的世道。</p>
经历是最好的成长！</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