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说的是，殿下国务在身岂能为妇人小事耽搁，小女子唐突了，请殿下恕罪。我二人在此候着便是，这一番谢意，小女子打定主意要送到他处。适才唐突冲撞之处，还请北王殿下见谅。”</p>
韩烟儿说完这话，就笑盈盈地站在军营门口的道路一侧，也不急也不躁，只等着上午操练完，请门口的传令兵进去给西王送话。那份韧劲，让后面的王田不禁啧啧地叹了几声。董学普笑了笑，又点了点头，不再和她们说话，只骑马往营里走去。</p>
穿过一局局跑过去的士兵队列，董学普在军营北面找到了吕策。他正在校场上和一个年轻的士兵过招。一群人围在旁边鼓噪叫闹着，哈哈大笑。吕策这会光着膀子弯着腰站在校场中间，死死地盯着对手的眼睛。吕策的左手别在身后，只把右手横在身前，似乎是让那青年一只手。</p>
对面那年轻人则两只手虚抓在身前做虎扑状，缓缓地围着吕策转圈。</p>
转着转着，那青年人左脚突然一瘸，似乎拐了一下。众人心里一紧看向他的左脚，却又见他右脚猛地一弹，人已经朝吕策冲了上来。原来是个虚招，众人顿时发出一阵赞叹，为这个年轻人大声叫好。</p>
那叫好声还没落地，年轻人已经冲到了眼前。眼看就要撞上了，吕策脸上却是波澜不惊，轻轻往左一闪堪堪躲过了这一扑。挪动间，他的右手肘子突然发动，往对手背上用力一磕。</p>
那个新兵只觉得背上一沉，被西王打在了地上，但吕策的动作却没有停歇，膝盖翻转如泰山压顶一样压在了年轻人的背上，把这个倔强的年轻人按得死死的。制服了对手的吕策哈哈大笑，任那年轻人在土地上挣扎不已也不理睬，他只抬头朝周围人大声喊道，</p>
“还有谁不服？”</p>
“我！”</p>
“哦？进来！”</p>
吕策刚吼完这声，却愣了愣。他本以为是哪个愣头青还这么倔，却看到应他这句话的是骑马过来的董学普。吕策笑了笑，一把将按在身下的年轻人拉了起来，朝董学普大声说道，“好！今天和老董来两手！今天是比文的还是比武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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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学普却不应战，瘪了瘪嘴笑道，“赢我算什么啊，赢沙定洲才算厉害！”</p>
一听是被自己大败过一次的沙定洲，一帮先锋营士兵顿时鼓噪不已，嘘声四起。</p>
“就那蛮子，还要大帅动手？我们一个司过去就够了！”</p>
“打沙定洲怕不太容易，上次杀了他爹，不知道他会不会望风而逃。咱火枪手钻山沟追土兵，怕追不上啊。”</p>
吕策笑了笑，没有应董学普的话，只看了看他后面带来的两个文吏。那两人一个是庞宁安排在肇庆给熊文灿送银子的，一个是专门在嵌山港和熊文灿使者接触的。吕策在嵌山港待过几个月，也认得这两个人。</p>
见这两人出现在这里，吕策想了想便明白了，他拍了拍手说道，“去指挥部说吧！”</p>
不等董学普答应，吕策已经把自己的军装上衣穿了起来，自顾自往指挥部走去。董学普拍马追了上去，正要和吕策说话，却见吕策指着军营门口的韩烟儿问自己，</p>
“那是谁？你带来的？”</p>
那韩烟儿见吕策看向这边，脸上一时红扑扑的，抓着饭盒的手也不知道怎么放好。董学普愣了愣，看了看王田，张了张嘴又停住了，想了想还是说道，“不太清楚。”</p>
吕策点了点头，以为是谁的小情人来探营了。转头看了看那边正在训练的一众军官，吕策嘿嘿地笑了几声。他大咧咧用腰上挂着的毛巾擦了擦汗，随口又问道，“怎么着？熊文灿顶不住了？德庆丢了？”</p>
董学普跳下马来牵着马走，摇了摇头说道，“德庆倒是还在，郁林丢了。”</p>
两广的明朝军队这些年被南海国蹂躏了几次，那些卫所军基本上是没有战斗力的。郁林府就是后世的广西玉林市，沙定洲出云南后一路长驱直入，呼聚各地土司豪绅四出攻略。围了德庆州一个月没攻下来，掉头把靠近海边的郁林府拿下了。</p>
郁林一下，沙定州就算拿下了大半个广西了。</p>
沙定州这事起于云南，倒和熊文灿关系不大，没他什么罪名。但拖久了，他这个三省总督丢了广西，崇祯肯定要搞他。崇祯的总督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没几个能活着退休的。熊文灿想渡过这一劫，那必须把广西给打回来，</p>
皇太极入关，各路兵马勤王救援京畿，围剿流民军的明军自然就兵力不足了。趁这机会，流民军振作旗鼓大杀八方。高迎祥、张妙手和创塌天几支部队都突破黄河进入河南了。张献忠和罗汝才干脆杀进了湖广，李自成也窜到了汉中。</p>
明朝如今千疮百孔，处处兵力不足，对广西的局面是无兵可救。熊文灿没办法，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为了保住脑袋保住官位，他只有求南海国。郑芝龙当年不也是叛军吗，结果后来还帮熊文灿剿灭江西的起义叛乱。</p>
熊文灿已经和南海国求了三次了，条件一次比一次开得丰厚。庞宁也懒得管这事，把两个负责的文吏直接扔给了董学普，让他自己处理。</p>
听了董学普的话默然不语，吕策似乎在想着什么，一直沉默地走到了指挥部门口，</p>
“这次什么条件？还是开空头支票？一个南澳副将名头我可没兴趣，我西王王位可比他的官位值钱。”</p>
董学普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吕策就一把推开了指挥部的左右两扇木门。宽敞的指挥部里，二十几个参谋在沙盘和地图边忙碌地争论着，计算着，一个个军事符号在沙盘上摆得满满的，看得人眼晕。见吕策进来，争论和嘈杂都停止了，二十多参谋都转过来敬了个礼。</p>
“大帅！”</p>
吕策回了个礼便走了进去，董学普却停步站在了门口。看着这些穿着绿色深海布军装的参谋们，董学普一时有点穿越时空，到了十九世纪末的感觉，不禁吸了口凉气。吕策看了看大惊小怪的董学普，笑着说道，</p>
“这是我的参谋，你没见过吧。”</p>
董学普点了点头，说道，“民间现在工业还不多，肥皂工业产量低影响不大。一打仗就米贵，百姓的粮食还更贵了。反而是史班那边的工业品销路受影响大，广西就不说了，全停了。广东人心浮动，贸易也少了一半。这亏损可是哗啦啦的。”</p>
“熊文灿开的条件是兵饷六十万，你一句话，干不干？”（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