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的防御设施都是城堡式的，换句话说，是不为平民提供防御的。在战争中，平民唯一可以做的是逃亡。长崎港里那拥挤的弯曲小路上挤满了矮小瘦弱的日本百姓，一轮炮击后，对面的商业城市已经失去了秩序。</p>

虽然坐在奉所里，但长崎奉行水野守信也听到了那巨大的炮击声。脚下有些发虚，他在众人的身后，不敢置信地走出了他的奉所。</p>

眼睁睁地看着那十七条巨舰慢慢转过了船身，再次把侧舷炮口对准了前面的码头，他身上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p>

在他那发直的眼睛里，那巨大的舰队开火了。黑洞洞的炮口里吐出了火舌，从船头吐到船尾，不停地向这座十七世纪港口倾泻着死亡。</p>

如果说十七世纪的战争哲学是“冲上去，把刀子插进去”，那么穿越者则把这个哲学变成了，“站住脚，把炮弹砸过去”。</p>

和同时代的其他势力完全不同，穿越者所依赖的，是彻底的火力压制。十六条巡洋舰，加上旗舰海上主权号，舰队单侧拥有整整二百三十九门火炮。那一条条发亮的抛物线不停地飞出去，落下，飞出去，落下。每一秒，都有四发以上的炮弹在长崎港区炸响。</p>

很快，日本人唯一的对外港口就变成了人间地狱。</p>

日本战国时代形成的割据诸藩，是生存哲学，是以在对外战争中获得胜利为第一要务的。因为不同领主之间的战争和淘汰非常激烈，诸藩对百姓的剥削同样非常严苛。日本的普通百姓生活水平非常低，如果说武士的住宅还有一些防火设施的话，普通市町里的日本商户民居，根本没有考虑过怎么防火。</p>

换句话说，按穿越者的眼光去看的话，十七世纪的日本城市基本只能算棚户区。</p>

巡洋舰上的二百多门火炮，在五分钟内向长崎港倾泻了一千发以上的炮弹，开花弹在长崎“棚户区”里炸起了一片又一片的大火。</p>

在炮弹之前，铁质的外壳会在弹跳中击穿数幢“棚屋”，带出大量的木头碎片。等慢燃引信点燃火药，一个巨大的火花会把旁边的屋子烧起来。火势烧起来以后，更会借着刚才带出的易燃木头碎片，往两侧迅速蔓延。</p>

这是只被一发炮弹打中的情况，倘若是炮击的主要目标，挨的炮弹更多。像那个长崎奉行所在的院子，或者说“长崎奉所”，就被炮兵们重点关照了。两分钟内，起码有二十发炮弹撞进那个院子。刚才还雪白的院墙，漆黑的屋顶，一轮炮击过后就变成了一片残砖碎瓦。</p>

只看见一片火光炸了起来，那个倔强的老头子和他的几十个幕僚一起，消失在一片爆炸气浪中。</p>

等到庞宁下令停止射击的时候，整个长崎都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视野里全是火红色一片，风声夹着火焰的劈啪声，把整个战场衬得更加狰狞。</p>

日本百姓倒是还跑出去一些，等庞宁的舰队拆了两侧的炮台，开始轰炸城市，他们中的多数已经逃远了。</p>

最惨的是那些奉命防守码头的日本地方藩兵。直面炮击，起码有几百藩兵是直接被炮火炸死的。剩下的藩兵也来不及逃跑，很快就被四面八方的火海包围了。码头附近是最繁华的地方，此时的火势却也是最大的。烈火顺着风冲上了泊在码头里的渔船，商船，把整个码头烧成了一个修罗场。</p>

为了活命，所有的藩兵都丢盔弃甲地跳进了海里。沉底的沉底，被烟呛死的呛死，淹死的淹死。几分钟之内，这六千人就失去了作为一支武装力量的资格。</p>

那些瞬间被歼灭的日本藩兵们不知道，他们是在和这个时代最昂贵的战争机器作战。比起他们这种廉价的足轻，武士，庞宁的破海营要昂贵得多。即便说破海营是用银子堆出来的战争机器，也丝毫不过分。</p>

一艘巡洋舰，光船的造价就在三、四万两。再加上三十门四磅炮，十门六磅长炮，成本还得加上几千。一艘船配两百多名燧发枪手，这一艘船上下加起来，少说也得花五、六万两。十六艘巡洋舰和一艘海上主权号，是成本近百万两的战争机器。</p>

以穿越者的科技，用一百万两银子烧出来的战争机器，岂是这六千人可以阻挡的？</p>

一个愤怒得有些疯狂的武士倒是有些武士道的精神。大火的码头上，他奋力拉扯，脱光了身上几片薄薄的胄甲，咬着武士刀朝这边的舰队游了过来，似乎想用他引以为豪的武士刀技发起白刃战。</p>

不过他不知道，前面舰队的甲板上，有四千名无所事事的火枪手正在围观他的冲锋。</p>

一进入两百步的火枪射程，他就被几百杆严阵以待的燧发枪打成了马蜂窝。</p>

装载鲜血的身体千疮百孔，血液像是涌泉一样灌进了水里，在火光的映照下鲜红无比。</p>

看到他的下场，再没有人敢往这边游过来。几千幸存的藩兵泡在水里，在大火包围的码头前面浮着。他们不敢进也没法退，只脸色发白的看着身后那曾经繁荣的城市，一点点被大火烧成灰烬。</p>

站在一千米之外，庞宁都能感觉到那大火带出的热气，一阵阵地涌过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