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学剑？”</p>

同样的问话也在李棠溪心中响起，他望向面前的白发老人，在老人身后，是一片繁华的长安城。</p>

李棠溪没有回答，揖手一礼，便从老人身旁走过，他信步进入城中，看着挂在天边的斜阳，长舒了一口气。</p>

薄暮夕阳，暗黄色的余晖中含着一抹羞红，温暖地洒在长安城的街道上。在这一天中最后的热闹时分，街上车马粼粼，人流如织，商贩不厌其烦的吆喝声穿过人群传来，稍远处不时还响起一阵马嘶。</p>

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这是一幅美好的画卷。</p>

李棠溪笑而不语。</p>

长安不是他学剑的地方，却是他出生的地方，是他认识剑喜欢剑的地方。</p>

“棠溪，这是我族法剑，世代相传，如今在奇兵谱排行第九，天下名剑第五，其名：定山河！”</p>

那一年，李棠溪七岁，七年间，这是他第一次触碰到定山河。这把剑真的很美，比他见过的所有剑都美，他下意识便把它紧紧揽在怀中，小脸上尽是欣喜。</p>

剑是凶器，但没有人阻止他。</p>

因为定山河认主，如果得不到它的认可，没有人可以拔出剑来，所以也没有人认为七岁的李棠溪可以拔出这把剑。</p>

李棠溪不知道这些，他只是好奇这绝美的剑鞘中藏着的剑会是什么模样，于是他伸手握住剑柄，接着长剑轻鸣，已是自动出鞘。</p>

这段往事，亦在长安城传为一时佳话。</p>

第二天，他就被送往圣贤城学剑，与他同行的，还有名剑定山河。</p>

不对，应该是名剑棠溪。</p>

“你叫定山河吗？我觉得不太好听。既然他们都说你是我的了，那我给你改个名吧！从今天起，你也叫棠溪好不好？”</p>

小男孩看着比自己还要高上两分的长剑，开心道：“我们都叫棠溪！”</p>

想到这些，李棠溪不由笑了起来，然后他拔出棠溪剑，在街道上舞了起来，夕阳亦随之舞动，引得行人侧目。</p>

——————</p>

现于吕万象身前的，是沂山，是纯阳殿，是古松小道。</p>

他跪拜在老人身前，坚定地回答道：“回祖师，弟子为沂山学剑！为沂山再现纯阳昔日荣光，为沂山重担道门领袖！”</p>

老人微微摇头，一指点在他的眉心。</p>

“师父师父，我为什么叫吕万象啊！”</p>

纯阳殿中，小男孩爬在庄道临背上，调皮地伸手去揪师父的长胡须。</p>

庄道临宠溺地把他抱在肩膀上，转身面向殿中的吕祖像，“你听过那么多祖师的故事，崇拜祖师吗？”</p>

男孩点点头。</p>

庄道临说道：“所以啊，你随祖师姓吕，也要像祖师那样，通晓世间万象森罗。”</p>

“师父，我不想学剑！”</p>

稍大些的男生把木剑放下，揉着疼痛的肩膀，委屈地看向庄道临。</p>

庄道临没有呵斥他，而是拉着他走上玉皇顶，俯视眼前群山，“孩子，你看。这里是你的家，等你将来学好剑了，就能保护这里。”</p>

“那我能保护师父吗？”</p>

庄道临揉揉他的头：“当然可以。”</p>

“那我能揍那些欺负我的师兄吗！”</p>

庄道临一愣，笑道：“也可以。”</p>

记忆一幕幕掀开，再睁眼时，吕万象脸上已是带了两行清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