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面慈目善，单薄的僧衣贴在身上。这件僧衣不知穿了多久，上面的纹路早磨损得模糊不清，僧衣下面，露出少许虬实的肌肉。</p>

而最让人惊讶的是，这个和尚，竟是没穿鞋子！</p>

苦行僧？</p>

原来真有苦行僧啊！</p>

老兵挑了挑眉，心道这和尚确实神奇，这么冷的天气，穿这么少，可真真是不怕冷的。</p>

老兵没有注意到年轻城卫郑重的神色，从他手中接过名录，对着和尚问道：“名字？”</p>

旋即他改口说道：“法号？”</p>

“贫僧玄晏。”和尚双手合十，礼道。</p>

老兵提笔写好，继续问道：“哪里来的？”</p>

“贫僧来自荥阳郡。”和尚回答。</p>

“荥阳郡。”老兵喃喃念上一句，在名录上记下，忽地想到什么，惊道：“荥阳嵩山？少林寺？！”</p>

和尚笑而不语。</p>

老兵见状，更是确信，原来是少林寺玄字辈的高僧！他不禁油然起敬，欠身一礼，语气也变得好生谦和，“不知大师来清河城所为何事？”</p>

老兵顿了顿，生怕自己还不够恭谨，补充道：“职责所在，还请大师勿怪。”</p>

和尚微微一笑，说道：“贫僧来清河城布施，访友。”</p>

老兵落笔记好后，从旁边取来一个通行腰牌，“近日清河不大太平，还请大师多多注意。”</p>

话音落罢，老兵轻轻晃了晃脑袋，心想高僧哪需要咱这等人担心呢！</p>

“贫僧谢过施主。”和尚又行了一个佛礼，正欲进门。</p>

年轻城卫侧身挡在他的身前，平静开口：“既然来自荥阳郡，户籍证明总得有吧？少林的话，我可不记得有玄晏这个名字。”</p>

老兵大惊失色，抬手拉了拉他的衣袖。</p>

“放心，高僧们最是平和。”年轻城卫笑了笑，看着和尚的眼睛，“您说对吧？”</p>

“小施主说得在理。”和尚会心一笑，取出一份户籍。</p>

年轻城卫仔细检查一番，递了过去，又仔细打量一番和尚，语气微嘲道：“布施？清河城繁华正盛，怕是用不上大师布施！”</p>

“人心有秽，岂是繁华可以遮掩？”和尚不紧不慢道。</p>

“如果人心有秽，我想也不是大师能够洗涤的。”年轻城卫针锋相对。</p>

“争论无益，试一试未尝不可。”和尚笑道。</p>

“那我祝大师一帆风顺。”年轻城卫淡淡道。</p>

和尚向城内走去，没几步忽地转头看向年轻城卫，面带笑意，“不知小施主怎么称呼？”</p>

这一笑，仿若大佛在世。</p>

如果有其他和尚在此，或是要赞叹一句，佛祖拈花迦叶笑怕也是不过如此。</p>

但落在年轻城卫眼里，却并非如此。</p>

年轻城卫只觉得和尚变成了一个怒目金刚，这声问话像是直接敲在他的心头，令他几乎心神失守。</p>

他晃晃脑袋，心中的波涛仍是难以平复，直到伸手握住枪杆，这才感觉恢复稍许。</p>

他深吸一口气，下巴微扬，看着和尚，却不敢再直视和尚的眼睛。</p>

“沂州有苏，日出有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