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楼里便亮起灯火，人来人往，热闹与嘈杂比别处更盛一些。</p>

林朔月讨厌人多。</p>

尤其是青楼这种人又多又蠢的地方。</p>

以他的耳力，走到楼下，自然把里面的声音听得极为分明，酒杯交错，琴瑟交加，莺声燕语，混杂着争吵怒骂，以及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令人生厌。</p>

林朔月走进青楼，觅了一处角落坐下，自顾倒上茶水，等待着老板过来。</p>

然而，老鸨瞥了他一眼便转过头去，没有理会的意思。</p>

材质普通的黑衣，简单的黑布发带，最多几文钱的木质束发，两把黑不溜秋的破刀，一眼看过去，就是个缺钱的游侠。</p>

穷还做作。</p>

这类客最不受欢迎。</p>

林朔月有点懵。</p>

他终归在夜幕十多年，夜幕想要完全躲过他并不容易。这不，恰逢论道大会，夜幕许多杀手有所动作，他便顺藤摸瓜，追到这处青楼，今日便是来确定一番。</p>

奈何跟预想有点不一样。</p>

林朔月问过客栈的人。</p>

那人带着贱兮兮的表情告诉他，只要进了青楼，老板就会过来，有什么想要的，告诉老板就行。</p>

但现在，他已经喝了半盏茶，人呢？</p>

人这么多，他该去问谁？</p>

他环视一圈，开始认真地考虑对策。</p>

大吼几声？不行，太蠢了，适合诸葛远。</p>

斩出两刀？不行，会暴露的。</p>

忽然，林朔月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好办法。</p>

他在客栈的时候，用的也是这个办法。</p>

他从怀里摸出两张银票，啪的一声拍在了桌面上。</p>

无人理会。</p>

仅有旁桌人朝他不耐地喊道：“拍什么拍，你个死混茶水的，装个球？”</p>

林朔月默默地收回银票。</p>

正在这时，台上一曲终了，前排的富商大手一挥，豪气地撒出大把银钱，引得人群阵阵欢呼，几位抚琴的女子，笑得花枝招展。</p>

林朔月眼睛一亮，起身走了出去。</p>

没过一会儿，他提着一个很大的包袱重新坐回原处。</p>

他去了附近的何氏钱庄。</p>

包袱里是三百两银子，三百吊铜板，更准确的说，是散装的三十万文钱。</p>

又一曲终了。</p>

林朔月琢磨片刻，打开包裹，学着刚才的那个富商，把包袱扔到了半空，顺带运起内力，铜板如天女散花般，完美地洒落大厅。</p>

满堂俱静。</p>

人们呆愣在原地，转身看向角落里抛出包袱的黑衣青年，心里生出一个共同的想法。</p>

这是谁家的笨蛋？</p>

撒钱可以，但朝看台上撒才算正常。</p>

客人身上，茶杯里，犄角旮沓里……这是撒钱的地方吗？还怎么饮酒喝茶？还怎么抚琴唱歌？还有，你撒什么铜板，有本事撒银票啊？</p>

瞧瞧，这是人干的事吗？</p>

不管别人怎么想，看着铜板完美地铺满大厅，感受着场间震撼且安静的氛围，林朔月很满意。</p>

而最让他满意的是，老板终于注意到他，向他走了过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