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晚要做什么？”</p>

苏曜继续问道。</p>

李修曌抬起头，吹了口气，轻声说道：“换天。”</p>

听到这两个字，苏曜沉默了会儿，看来李修曌早在他没有接过闫秉的职责后，就安排好了一切事宜，问道：“我需要做什么？”</p>

李修曌说道：“杀了他吧。”</p>

苏曜说道：“我会的。”</p>

李修曌无力摆了摆手，交待道：“那便准备去吧。”</p>

苏曜没有离开。</p>

他静静地看着李修曌，忽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殿下，丁绿绮到底是我们的人，还是夜幕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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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修曌皱眉道：“问她做什么？”</p>

苏曜神情不变，平静说道：“我想知道都有谁值得全部的信任。”</p>

李修曌嗯了一声，说道：“谁都不是，她只会听从引路人。”</p>

苏曜露出诧异的表情：“为什么？”</p>

李修曌解释道：“她算是罪人后辈，卖到牙婆那里又因为长相颇受排挤，直到引路人路过，把她从丫鬟堆里挑了出来。”</p>

苏曜点点头，告辞离开。</p>

他回到客院，独属于他的房间里。</p>

闫秉已经死去，李修曌把他当作了心腹，这个房间自然再没有任何人监视。</p>

桌上散乱放着许多份卷宗。</p>

走到近前，会发现这些卷宗记载着魏王府麾下各方势力的位置和能力，又帮魏王府做过多少事情，在李修曌身上压下了多少赌注。</p>

这都是闫秉整理的。</p>

苏曜已经把它们全记忆了下来。</p>

当然，他最在乎的，还是丁绿绮。</p>

他已经查出，丁绿绮在五年前，以落魄武夫的身份进入郑王府当门客，深受已经死去的前不良人副帅、郑王李弘政的信任。</p>

他还查出，丁绿绮掌握的多种术法里，包括化血术。</p>

————</p>

皇城兴庆宫里有座天下第一楼。</p>

前些天，丁绿绮在雷引匕首里刻下阵法，又通过闫秉送到了花萼楼，想要炸毁这座代表皇城颜面的楼阁，奈何阵法被李棠溪破去，天雷最终落在了朱雀门。</p>

但布局的闫秉都不知道。</p>

行动的丁绿绮不知道。</p>

无意中破阵的李棠溪也不知道。</p>

即使天雷照计划落下，花萼楼也不会像朱雀门一样坍塌。</p>

论坚硬程度，就算天下第一楼，也没办法和无数名工巧匠建造出的城门相比，论建造材料，两者更是有卵石之别，根本无法比拟。</p>

重点也不在于这些。</p>

花萼楼有三层。</p>

却又不止三层。</p>

看似平整的地下，藏有另一处世界。</p>

这处世界很空也很大。</p>

它的墙壁由最坚硬的丹陛石砌成，每隔半丈就立着一根石柱，石柱上放着天底下最明亮最贵重的夜明珠，随便拿出一颗都价值连城。</p>

不见天日。</p>

却比白昼更白。</p>

石室中部恰好在花萼楼的正下方，那里修建有一座方台。</p>

方台下面坐着一个人。</p>

那人身形瘦弱，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老年人常见的黑斑，皮肤不正常的白，比吸收过圣血的域外七邪，比经常伪装成其他人的千幻都要更白。</p>

他低着头，就着几片青菜叶子，大口扒着盘子里的米饭。</p>

看起来便令人心生怜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