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像们有坐有卧、有怒有笑，神情与姿态各异，相貌却都类似于引路人。</p>

远远看起来，就像佛门传说中的法相。</p>

当然也仅是像而已。</p>

这绝不可能法相。</p>

因为引路人的坚持与作为都与佛门信奉的道路相去甚远，他根本没有成就法相之身的资格。</p>

也因为在传说中，如果有佛门弟子成就法相，那他足以比肩仙人。</p>

周围忽然响起充满玄妙的经文声。</p>

白莲慢慢伸长，从扎根池水变到悬浮在空中，紧接着，佛像的眼睛逐渐有了神采，散发出金色的佛光，列位到引路人两边。</p>

夜色全无，星辰大亮，点缀在它们身后，似乎也在聆听佛音。</p>

苏曜眼神迷惘，身体猛地颤抖了下。</p>

溱洧剑斜指，一道剑意冲他而来。</p>

苏曜这才缓过神，他承受了太多压力，此时的心境看似坚定，实则比平常要脆弱得多，若非心剑领域及时出现，他几乎在瞬间沉沦。</p>

“不要强撑。”</p>

何问走到他身边说道。</p>

苏曜沉默片刻说道：“那他交给你们。”</p>

何问微笑道：“放心。”</p>

苏曜斜了他一眼，轻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强装自信的笑容特假。”</p>

说完这句话，苏曜没有任何多余的犹豫，略过众佛拱卫的引路人，布满血毒的长枪朝另一边黄泉刺去。</p>

他没有受伤。</p>

但吸收丁绿绮的修为后，在化血术的刺激下，还未完全炼化的圣血开始灼烧，他身上的黑衣到处都是窟窿，露出皮肤表面青筋暴起的恐怖情景。</p>

苏曜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p>

那便在死亡到来前，尽可能做些什么。</p>

一道剑气随枪而动。</p>

李棠溪与苏曜的选择相同，不去理会引路人，而是先杀作为陪侍的黄泉赤鬼。</p>

红叶站在原地，尽可能地维持心剑领域，对抗气势已成的净土佛国。</p>

剩下何问与冉轲。</p>

他们一个是道心天成，一个游学多年早已心神无垢，寻常的精神武学根本影响不到两人分毫，但今夜他们对上的是引路人。</p>

净土里的引路人。</p>

何问握紧剑柄道：“先生。”</p>

冉轲也笑了笑，皎白的剑刃仿佛渡上了一层月光，轻声道：“那便再试他一试！”</p>

————</p>

西郊剑意凛然，芙蓉园金佛显现，城外原野死伤不止，城内街巷间与多个权臣的府邸也厮杀声震天……</p>

忽然，这一切动静都被压了下来。</p>

皇城升起一束光。</p>

夜空中所有的星辉和月芒都朝着这束光聚集而去，顷刻间照亮整座花萼楼，光芒越来越盛，短短几个呼吸又洒满了长安的大街小巷。</p>

皇城脚下，刚刚重建不久的朱雀门再次倒塌，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地面向两侧崩裂，一座沾满泥土的雀鸟石像从地底缓缓升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