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再一次沉默了。</p>

下得去手吗？</p>

在大罗教的时候，就算手中的溱洧剑没有阻止，她就能刺下去吗？</p>

答案显然是不能。</p>

可又是因为什么？</p>

他的声音？</p>

他的眼神？</p>

还是他的那句“梦里没有你”？</p>

红叶不知道答案。</p>

但她知道，从那天开始，她就时常记起那个一身灰衣，提着黑剑，看起来有些颓废的剑客，记得他在见到自己时，藏酒和整理头发的小动作，记得他的长相，他的声音……</p>

她不知道他的梦里还有没有她。</p>

但她的梦里多了他。</p>

千千万万次。</p>

……</p>

……</p>

房间里一直保持着安静。</p>

引路人到了一杯茶水，没有催促。</p>

不知过了多久，红叶才抬起头，看着引路人苍老的眼眸，轻声道：“弟子不确定。”</p>

不确定会不会杀死何问。</p>

甚至不确定还能不能出剑。</p>

她很难想象如果再遇上何问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p>

引路人挥散金光，抿了口茶水。</p>

此时的红叶。</p>

就像一个口袋里没有铜板的小孩子停到了卖糖葫芦的摊子前，握着拳头，咬着嘴唇，抬头期待地看着插满糖葫芦的草人，既不说话也不离开。</p>

当卖糖葫芦的拿起一串，在孩子眼前晃了晃，问一句你想不想要时。</p>

孩子憋了很久，留下一句“不知道”后就一溜烟跑了远。</p>

最后的答案真的对吗？</p>

当然不对。</p>

不知道就是不想要吗？</p>

当然不是。</p>

孩子眼里期待的眼神才是答案。</p>

红叶的沉默与思索，她的皱眉与纠结，这才是最诚实的答案。</p>

——她不会。</p>

即使再遇上何问，她也不会提起剑，像在芙容园时决绝地刺下去。</p>

“这没什么。”</p>

引路人放下茶杯说道。</p>

感情就是一片森林。</p>

迷失的人迷失了。</p>

相逢的人会再相逢。（注1）</p>

是的。</p>

红叶选择了遗忘。</p>

她放弃了与何问的过往，放弃了在青山和圣贤学院的过往。</p>

可是，当她再遇到何问，即使她没有想起曾经的一切，她还是会觉得心喜，就像当初在清河城的阳光下，她与他的第一次遇见。</p>

引路人猜到了，很早就猜到了现在的情况，这无法避免。</p>

即使是他也没办法阻止。</p>

他看着红叶，说道：“为师不会劝你，但是要提醒你一句，切忌因小失大。”</p>

红叶说道：“弟子明白。”</p>

安静了片刻后，红叶继续说道：“师父放心，我与他的道不同。”</p>

这一次，她的声音认真而坚定。</p>

……</p>

……</p>

注：原句出自村上春树。“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也许我们从来不曾去过，但它一直在那里，总会在那里。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很早之前记下的。这句话解释很多，争议也很多。当然我觉得其实用来描写感情是非常合适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