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p>

李修曌被废除王位，徙配边疆。</p>

方正桓表示过不再追究。</p>

何问最终也留下了李修曌的性命。</p>

但东方月明不同。</p>

他是青山执法，处理过多个走岔路的青山弟子，也杀死过更多青山的敌人。如剑锋一般锋锐逼人的他，就不是个纯粹的道门弟子。</p>

他无法理解方正桓的不追究，为此与方正桓置了很久的气。</p>

他无法接受何问的“仁慈”。</p>

罪首在世，如何能忍？</p>

所以东方月明来到了镇北城。</p>

为青山报仇。</p>

清理门户。</p>

两者在东方月明这里同样重要。</p>

……</p>

……</p>

碍于李修的新身份和整个计划的实施，东方月明无法动手杀死李修。</p>

红叶可以。</p>

只要东方月明沉默下去，作为诱饵的李修必死无疑。</p>

忽然，东方月明神色微变，背后长剑毫不犹豫地斩了出去，出手便是破坏力最强的开山式，对着前方的红叶斩落，身影也化为一道流光，想要冲到李修身前。</p>

他当然想李修死。</p>

这个时候出手也不是要救李修。</p>

因为有人比他更早冲到了李修身前。</p>

封不悔嘴角沾着鲜血，长枪寸断，用身体当做了李修的盾牌。</p>

从红叶的双重领域升起，到溱洧剑出鞘，到封不悔大吼出声，再到他眼见东方月明的沉默后不惜使用禁术突破领域压制，想要拦住红叶的剑刃……</p>

整个过程听起来很长，实则发生在很短的时间里，不过一个呼吸。</p>

东方月明的剑晚了一步。</p>

封不悔低头看了看胸前的血洞，再看看身旁的东方月明，惨笑了一声。</p>

“封叔！不！”</p>

李修的声音听起来更惨，隐约带着哭腔。</p>

东方月明没有说话。</p>

身后，各门派强者和散修们组成的亲卫也都沉默了下来，神色各异。</p>

他们不知道封不悔使用了什么禁术，为何能在霎那间出现在李修身前。</p>

答案已经不重要了。</p>

如果被普通的利剑穿胸，以封不悔的境界实力，休养上几个月就能恢复。</p>

可溱洧不是普通的剑。</p>

红叶也不是普通的剑修。</p>

封不悔硬抗了领域境的一剑，已是心脉尽断，没有任何活下来的可能。</p>

封不悔抹去嘴角的鲜血，伸出右手，对着李修向下压了压，示意他不必担心。</p>

然后他看向东方月明，微笑着说道：“这条命，我替他向青山还了，东方兄觉得呢？”</p>

东方月明依然保持着沉默。</p>

他想拒绝。</p>

可他怎么拒绝？</p>

他想挽回。</p>

可他怎么挽回？</p>

东方月明心中悔意渐重，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何必如此？”</p>

封不悔说道：“因……因……值……”</p>

封不悔还想再说些什么。</p>

可鲜血灌满了他的口鼻，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p>

他倒了下去。</p>

抬起头，看到了李修的脸。</p>

“封叔……封叔……”</p>

李修解下甲胄，抱着这个从苏醒以来就跟在自己身边的亲卫，抱着这个不良人的新任副帅，抱着铁塔一般的壮汉，袖子不停抹动，想要擦去他脸上的血。</p>

太多了。</p>

怎么擦都擦不干净了。</p>

封不悔张了张口，垂起的手掌落了下来。</p>

李修双手垂在身侧，瘫倒在地。</p>

目光呆滞，大哭出声。</p>

就像迷路了的孩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