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恐惧在人心中彻底蔓延，谁都挽回不了的时候，就是荒域夺下大和城的时候。</p>

王恪靖看出来的事情，还有许多人也都看了出来。</p>

左翼军靠后的方向，手持大幡的算命先生站在一个土坡上，一众暗卫跟在他的身后。</p>

“回去吧。”</p>

钟淮叹了口气说道。</p>

那个教拳的汉子看着战场，沉声说道：“拉扯太远了，就这么撤退，会死太多人。”</p>

钟淮说道：“总比全军覆没好。”</p>

胭脂妇人说道：“我有个疑问，他们哪来这么多高手？”</p>

钟淮摇了摇头，说道：“不重要了。”</p>

现在摆在眼前的难题不是对方从哪找出这么多高手，而是怎么退回大和城。</p>

前方黄沙弥漫，负责断后的队伍再次尸骨无存，又有一支新的队伍继续断后。</p>

“走吧。”</p>

钟淮再一次说道。</p>

话题一转，他忽然从怀里取出三枚铜钱说道：“不如给你们算上一卦。”</p>

说着他把硬币抛上了空中，转了几圈又落在他的手心。</p>

钟淮看了一眼铜钱的排布，笑着说道：“好卦象，大和城能守住，你们也都会活下去，说不定还有几人会在战争中突破，窥一窥一品境的风景。”</p>

说完这话，气氛轻松了些。</p>

紧接着气氛再次凝重。</p>

因为当他们准备撤退的时候，却发现钟淮没有走，扬起大幡作为旗帜，看向了退往他们这个方向的一队弓兵。</p>

“先生三思！”</p>

一个教书先生最先反应了过来。</p>

“先生三思啊！”</p>

其余暗卫也明白过来，纷纷说道。</p>

钟淮没有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第三次说道：“快走吧。”</p>

三枚铜钱被他抛向前去。</p>

大幡顶端随之露出一截剑刃，剑光将铜钱从中斩断。</p>

钟淮的身影落在的那队弓兵的正后方，与断后的骑兵站到了一起。</p>

追兵很快便到。</p>

厮杀的声音在耳畔响起。</p>

不知过了多久，也数不清自己出了多少剑，钟淮的视线逐渐模糊。</p>

就只剩他一人了。</p>

钟淮忽然觉得畅快。</p>

“想我钟淮，不枉人生七十载！”</p>

声音落下，大幡轰然炸裂。</p>

钟淮的身体化为漫天剑影，成了断后的最后一道屏障。</p>

……</p>

……</p>

曾经的北松亭长老，如今的何家暗卫首领死了。</p>

剩下的暗卫九人沉默不语，缀在这队弓兵的末尾，时刻准备着下一次断后。</p>

钟淮给暗卫起了一卦。</p>

这是钟淮给暗卫起的第二卦。</p>

第一卦是在十几年前，暗卫刚刚组建的时候。</p>

两次相同的是，钟淮起卦的对象都有九人，独独遗漏了自己。</p>

“先生为何不给自己起卦？”</p>

“卦不算己。”</p>

“这么说，您不信命？”</p>

“道人当然信命。”</p>

“那您怎么看自己的命？”</p>

“命从心声。”</p>

暗卫九人都想起了曾经的那段对话，不由地热泪盈眶。</p>